炎帝……
姜芝脑海中“轰”的一下，涌现出大量久远的记忆。
她缓缓开口，对少年说道：
“我记得，很久以前，第一个和我对话的孩子，她姓姜。”
“那时候我栖居在一条河里，他们将那条河命名为‘姜水’，于是他们部落都沿用了‘姜’这个姓氏。”
“而那个女孩，被她的族人们称为……‘炎帝’。”
少年怔了好一会儿，才说话：“炎帝是女人？”
“因为那个时代是母系社会啊，统治者当然是女人了。”姜芝说得理所当然。
“少唬我。”少年扯了扯嘴角，把她塞进了书包里。
*
“姜芝，起床。”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像风撩动发梢，带来阵阵酥麻。
姜芝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扭过头，正是籍。
果然是梦……
她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凶他：“你叫我什么？”
男人低低叹了一声，有些无奈：“神明大人，该起床了。”
她扯过被子蒙过头，跟他对着干：“不起！神明大人今天要休息！”
“你才上了一天学……”男人的表情一言难尽。
“我说不去就不去！”哪有神明听信徒的话的？这个信徒对她一点也不恭敬！
男人的指尖在扶手上缓缓敲击着：“看来……一个月之后的机甲战，是没有指望了。”
说完，床上的一团动了动。
他唇角隐隐勾起：“全星际直播，某人是注定要丢人现眼了。”
“谁丢人现眼了！”姜芝一掀被子，对着籍怒目而视。
*
少年走进教室，课已经进行到一半了，这是上午的第三节课。
“报告。”
任课老师见是他，直接招手让他进来，连问也不问一句。
少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因为个子高，在班级一直是坐最后一排，而他那一排，只有他一个人。
盛夏的天气，总让人心生躁意，教室里开了空调，不通风。也不知道是谁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吃了辣条，刺激性的气味充斥整个教室。
老师停下脚步，动了动鼻子，脸色一黑，手里的书丢在讲台桌上，就想找出吃辣条的那个罪魁祸首。
教室里一时有些乱。
少年将手中的卷子卷起，轻轻碰了碰前桌女生的肩膀。
前桌的女生回头，见是他，脸颊红了红，小声问他：“有、有什么事吗？”
她看起来有些怕他，但还是忍不住偷偷拿余光瞟他。
“手机可以借我一下吗？”少年的音色实在优质，语气虽然疏离，但也礼貌。
“可、可以。”女孩瞅了眼讲台上的老师，趁他不注意，偷偷把手机塞到少年的手中。
“谢谢。”
说完这句，他低头开始查找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小女生的桌面都是一些花里胡哨的图标，字体歪歪扭扭，他好半天才找到浏览器。
输入词条，瞬间冒出来大量的搜索结果。
他眉头微蹙，一点点认真看下去。
女孩回过头，拍拍胸脯，心跳还有些快。
同桌用笔戳戳她的胳膊，朝后面使了个眼神，用极小的气音说道：“你居然敢把手机借给他，不怕他偷了啊？”
女孩有些犹豫，但还是讷讷地摇摇头：“不会的吧……”
“有什么不会的啊，你别看他长得好看，天天和外面那些混社会的人来往，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你最好……”离他远点。
话没说完，少年清冽的声音响起：“手机还你，谢谢。”
女孩脸发红，伸手接过手机，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少年的脸色。
那张清隽漂亮得像幅水墨画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好像什么也没听到，目光沉静地望着黑板。
她更是为自己背后说他坏话而愧疚，同桌也讪讪地闭了嘴。
女孩心里对这个在校内名声不太好的问题少年有所改观了。
他好像……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堪。
少年看着老师，实则在出神。
姜……姜水……
“皇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
“姜，神农居姜水，以为姓。”
除此之外，他还查证了一番关于炎帝性别的论说，确实有炎帝是女性的说法，学术界也有相关论文发表，不过因为知网的论文都需要付钱，他粗略看了一眼摘录，便没再看下去。
他指尖抚上了书包里那个小石人。
没想到这个小山精还做过功课……
就在这时，下课铃响了。
老师顿了顿，喊了“下课”，走出教室前，视线落在了最后一排的少年身上：
“储籍，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
姜芝今天去学院，着实享受了一把万众瞩目的感觉。
昨天的事不知怎么的走漏了风声，现在皇家学院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a班来了个脾气不好的小变态，话不多，打人贼狠！
但是因为学院明文规定，不允许私自泄漏a班同学的隐私至网络上，因此姜芝带来的影响也只在学院内，倒没有扩散。
“这就是a班那个新来的？什么背景啊？”
“这个不清楚，但是真的……真的太好看了吧！”
“看上去不像是能打得过安德纳的人，安德纳不会是放水了吧？”
……
姜芝在一众议论声中进了休息区。
大门关上，耳边才安静下来。
休息区内照着其他十八人的配置，给她也准备了一套娱乐休闲设施。
被迫起床的不满也消散了些许，她躺在豪华休息舱里，智能机器人主动端来饮料。
她晃悠着脚丫子，美滋滋闭上了眼。
*
姜芝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脑袋上摩擦着，像是在盘核桃一样，把她的脑袋都快盘出浆来了。
“手拿开！”她想甩开脑袋上的手，但是被困在石像里，动弹不得。
石像？
这梦怎么还能续上？
“小山精？”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有几分诧异，还有不易察觉的惊喜。
山、山精？！
“你才是山精！你全家都是山精！”神明大人第一次受到这样的侮辱。
“你这几个月去哪里了？”少年没理会她的气急败坏，问道。
“几个月？”姜芝愣了神。
“嗯，三个月了。”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平时很少和人说话，特别是这样没有算计的、平等的对话。
虽然这个小山精脾气有些差，但声音好听，还有几分可爱，他竟也不自觉地惦记上了。
可能是太寂寞了吧。
姜芝觉得古怪，却见眼前有光芒闪动。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是信仰。
眼前这个少年的信仰。
－－－－－－题外话－－－－－－
“皇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国语·晋语四》
“姜，神农居姜水，以为姓。”《说文解字》
炎帝是不是女性我不知道哈，闻一多先生有发表过一篇《五帝为女性说》，后面也有类似的论调，没有确论。但是我写的是脑缠小言情，我我我说是就是！（理不直气也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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