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叹气道:“我知道你恨他们,所以,你更应该好好保护自己。”
李卫民看着她,沉声问:“那你呢?你不恨他们吗?”
娄晓娥笑了笑,说:“恨啊,我当然恨他们!”
“……”
“你恨他们,是因为你爱他们,”娄晓娥说,“而我不是。”
“你……”李卫民顿时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娄晓娥会说出这种话。
他也不敢相信这是娄晓娥说的。
这些年来,娄晓娥性格软弱、逆来顺受,在李卫民心里,她几乎是一个毫无主见的人,任凭李卫民予取予求,从未反抗。而且李卫民知道,她非常珍惜自己和许卫国之间的婚姻,对这段感情充满期盼,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婚这件事。
她是真的爱许卫国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她爱的只有她的丈夫罢了。
这时,娄晓娥端详着李卫民的眉宇轮廓,喃喃道:“卫民,你瘦了。”
李卫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么多年,我们都是分居状态。我每周五下班后,都不回家,而是去酒店住宿。你每次都会很晚回来,然后洗漱睡觉。”
“是。”娄晓娥说,“我知道。”
李卫民抬眸望着她,说道:“你从来不问我住在哪儿。我也不想骗你。”
“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去打扰你的工作。”
娄晓娥沉吟良久,问道:“你在哪儿?”
“医院。”李卫民垂眸,“我在医院陪伴我的母亲。”
“我明白。”娄晓娥说,“你是怕你妈妈担心。”
李卫民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她。”
娄晓娥摇摇头:“算了,我跟她没什么好谈的。”
李卫民皱了皱眉,问:“为什么?”
“……”娄晓娥沉默许久,说,“她对你并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可我是她的儿子!”李卫民提高音量,语调急促,“她生病了,我必须守在她身边!”
娄晓娥抿着唇不说话。
“卫民……”许小丫怯懦地拉拉李卫民的衣角,说,“妈妈说的是对的。”
李卫民深呼吸,慢慢压下怒火,说:“好,我听你的。”
……
李卫民在医院陪伴母亲一直到晚上七八点钟,才带许小丫回家。
许小丫吃饱饭以后便困倦起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娄晓娥替她掖好被角,说:“你赶紧休息吧,明天咱们还要上学。”
许小丫点点头,闭上眼睛。
李卫民看着女儿熟睡的侧颜,心中百般滋味涌动。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羡慕女儿。
虽然父母离异,但至少有彼此陪伴在身边。
可他……除了母亲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一瞬间,李卫民突然明白,为什么许卫国一直想要和娄晓娥离婚了。
许卫国不爱娄晓娥。
他娶娄晓娥,只是为了报复他们夫妻俩。
他娶娄晓娥,只是想折磨娄晓娥,让她痛苦、绝望。
或许,这正是他想要达成的目标。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还是堵得慌?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多年的仇恨,根本比不上失去妻子的痛苦?
李卫民静静伫立了许久,直到听见娄晓娥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这才悄悄离开。
第二天早上,许小丫早早起床,梳洗打扮一番。
她穿上昨晚特地挑选的衣服,背着包跑到楼下找许卫国,却见许卫国站在门口等她。
“爸爸!”许小丫惊喜极了。
“小丫。”许卫国笑道,“爸爸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许小丫连忙摆手说,“爸爸,我可以叫车!你赶紧上班去吧!”
许卫国笑道:“你爸爸是大人了,不需要别人接送!”
说罢,牵着女儿往外走,说:“走吧!”
许小丫嘟囔道:“那爸爸你路上小心啊。”
“放心。”许卫国摸摸她的脑袋,“快进屋去吧。”
“嗯!”
许小丫蹦蹦跳跳地往屋内奔,一溜烟钻进房间里换衣服。
许卫国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这才迈步朝外走去。
今天,娄晓娥没有像平日里一样准备早餐,只煮了一锅鸡蛋羹。
许卫国走过去,将鸡蛋羹拿起来尝了尝。
“味道怎么样?”娄晓娥问,“合胃口吗?”
“还行。”许卫国说,“你也吃点吧。”
“我不饿。”娄晓娥说,“我帮你收拾东西吧。”
许卫民点点头,走进卧室整理东西。
这时,他发现抽屉里藏着一封信。
他伸手拿出那封信,拆开来看。
信里的字迹娟秀干净,写着:“卫民:
对不起,我知道你怨我。这辈子,我亏欠了你太多。我们离婚吧。”
落款处,是“杜月”两个字。
杜月……
这个名字曾经属于他。
而今,却化作一缕青烟飘散了。
……
傍晚,娄晓娥照例来接许小丫回家,却在公交车站遇到许小丫的同桌。
“阿姨好。”许小丫冲娄晓娥微微颔首。
娄晓娥笑了笑:“早上好呀,小丫。”
“早安。”许小丫乖巧地回应。
“你爸爸呢?”娄晓娥问。
“我爸爸已经先走了,他说他要去市政厅加班。”许小丫说。
“哦。”娄晓娥笑容温柔地抚了抚许小丫的脸颊,“真懂事。”
许小丫腼腆一笑,说:“爸爸说,让我好好读书,争取考个好大学,给他争光。”
“对呀,”娄晓娥轻叹一声,“你们家的情况,实在让人担忧。”
许小丫低下头,不再吭声。
“好啦,我们回家吧。”娄晓娥拍了拍许小丫的肩膀,“你爸爸不会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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