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晗愣愣地听完杜月的叙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回音。
“我不怪他们，我真的不怪他们，”杜月继续喃喃自语般地说，“他们都是无辜的，我不怪任何人，我只怪自己……”
“妈妈，”许晗伸出手臂揽住她，“没事了，都过去了……”
“谢谢你，晗晗……谢谢你……”杜月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了许晗，哭声越发凄厉，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许晗把脸埋在她颈间，也忍不住啜泣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这样奇怪的梦。
梦境的细节太零碎了，只记得自己在墓园遇到了两个人。一个人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看不清脸。另一个人则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身材修长匀称。
那个人给她递纸巾，她却并没有接，反而转身离开了。那两个人追着她跑，却被她甩开了。然后那两个人站在路边打电话，许晗隐约听到“妈”“爸”这类字眼。最终她停住脚步，转身向后看去，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那个人是……她妈妈？
不知道为什么，许晗忽然想起了许小丫的爸爸——
许小丫说过，她爸爸很爱她妈妈。难道说许小丫的爸爸就是那个男人？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妈妈会抛弃他们呢？
“晗晗？”杜月轻声唤她。
许晗赶忙抬起头来，慌乱地擦干净眼泪：“怎么了？”
杜月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你哭了……”
许晗摇摇头，垂眸说道：“没事，我……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我没事的。”杜月拉住了许晗的手，说道，“别担心我。”
许晗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和憔悴的神态，心疼极了，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
杜月反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好啦，别伤心，你还有我啊。我永远陪着你，哪怕你不要我了，我也会一直守护你。”
“嗯……”许晗点点头，眼角又涌上了泪花，“我不要你了，你就去死吧。”
杜月噗嗤笑了：“你这个鬼精灵，还学会咒人了？”
“你不喜欢这个诅咒吗？”许晗问。
“喜欢呀，你要是不想我，我就去跳楼。”杜月笑眯眯地答道。
“……妈妈，”许晗抹掉了眼泪，问，“你饿了吗？”
杜月说：“饿了。你吃饭了吗？”
许晗摇摇头，说：“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一点。”杜月道，“你看你的眼睛都肿了。”
许晗犹豫了一瞬，说：“我想喝粥。”
“好，你等一下，我马上下去给你煮粥。”
杜月走了，留下许晗一个人坐在床上，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她想起了刚刚做的梦，那个梦令她心惊肉跳。
杜月告诉她，她从小到大，一共有五次重病危险期。除了两次因为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外，其余四次均死在了手术台上。
许晗一度觉得，她这辈子或许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竟然会活过来。
杜月说，是那个男人救了她的命。她现在不确定，杜月所指的“男人”究竟是谁。
但这并不妨碍她对许小丫父亲产生感激，甚至是崇敬。
如果她妈妈能再坚持等到许小丫长大一些，就不会死了，许晗心底深处仍存着一丝希冀。
可惜她妈妈没等到许小丫长大。
许晗想到这里，心情沉重极了。
这时，她听见敲门声响起。她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发现是一名警察。
警察问她：“请问您是许晗小姐吗？”
“我是。”许晗点头，“警察叔叔，您找我有事吗？”
“我们刚刚查到您家的信息。”警察拿出两张照片，递到她面前，“这是你母亲的资料，麻烦您签一下字。”
许晗仔细看了看照片。照片中的女人，正是她的妈妈，温婉秀美，眉目娴雅。
她的鼻梁挺俏，嘴唇饱满，皮肤光滑细腻，是标准的南方姑娘特征。
警察又补充道：“据您母亲的同事反映，她每周四都会去医院检查，这是她入院后的第八次检查单。”
许晗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警察说，“我们需要核实您的身份，才能通知家属来领取骨灰盒。如果您不放心，可以随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许晗说：“没关系的，我愿意跟你们去。”
她把笔交给警察。警察填写了几个表格，盖了印章，把表格还给她：“谢谢合作，祝你早日康复。”
许晗接过表格，郑重道谢。
送走警察，她回到卧室，看到妈妈躺在病床上，闭着双眼，睡颜安详。
许晗把表格叠整齐，放回包里，走到妈妈身边，轻声叫她：“妈妈？”
杜月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冲她笑笑：“怎么了？”
“你饿不饿？我帮你买粥去？”许晗问。
“好。”杜月点点头。
“那我先去买点菜，晚上煲鸡汤给你补补身体。”许晗说完，飞奔出房间。
许晗下午的时候去超市买了蔬菜和鱼肉，又买了些米面粮油。
晚上她熬了香喷喷的骨髓鸡汤，又炒了两个清淡爽口的菜。杜月吃得津津有味，夸赞道：“晗晗，真棒！比外婆烧的菜还好吃。”
“那当然。”许晗自豪道，“外婆的厨艺虽然也好，可是没法和我相提并论。”
“哈哈哈哈……”
杜月笑了起来，说道：“晗晗，你快点长大吧，咱们好久没做饭了。我已经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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