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这个东西，有赚有赔很正常。而在交易法则中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千万不能被你的交易对象当成软柿子拿捏，否则只会被榨干。
纸扎明显就是把自己当成了软柿子，得到了自己提供的海量情绪还试图攫取更多，不管对方会不会再给予自己好处，杨泽楷都打算终止这场交易。他虽然不在乎情绪，但他也不愿意继续给纸扎夹带私货进入自己体内的机会。
万一有一天露出什么马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眼看杨泽楷没有反应，纸扎们有些暴躁，纸新郎纹路繁复的朱红色袍子无风自动，帽子不停抖动。杨泽楷感觉自己屁股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个蒲团露出一张惨败的人脸。
这玩意居然也是纸扎做的。
没时间考虑纸扎是如何做的如此柔软的，杨泽楷当机立断发动纪家血脉向侧面一闪，而后掏出煤油打火机向下直接点燃，一根从蒲团突然刺出来的纸刀没能成功伤到杨泽楷，顷刻间便被熊熊烈火包围。
火光照亮着这个诡异的旧楼，给这些纸扎增添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
杨泽楷想也不想，直接掏出一瓶毒药在自己的周身撒了一圈，五彩斑斓的雾气腾起，打火机在他的手掌转了一圈便将雾气点燃，形成一个简陋的火焰屏障阻隔住了正欲扑上来的纸张。下一刻，他便将情绪海啸改良后的新技能情绪放大化丢向了纸新郎。
刚刚吸收了海量情绪的纸新郎像是被扎破了一个洞的气球，二级巅峰的气息立刻下降了一小节，他立刻仓皇地跳了起来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躲避什么，但在发现自己的气息还在进一步下坠后，纸扎们立刻喊道：
“停！停！停！”
果然，情绪是这些纸扎最大的补品，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自己引动它们的情绪就相当于消耗它们的力量，这只妖物在自己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好在杨泽楷释放的情绪巨大化经过了严格控制，本身就是为了震慑对方，维持的时间极短，否则杨泽楷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停止情绪巨大化对纸扎的伤害，毕竟从出手的那一刻起求而不得的能力就和自己断开了连接。
在怪叫了几声后，力量流逝终于停止，纸扎们也消停了下来，它们不再敢狂舞着靠近杨泽楷，而是无规律地在楼内飞舞，连那接送杨泽楷的纸花轿也一并离开，颇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意思。
周身的火焰缓缓熄灭，杨泽楷迈步走到纸新郎面前，对方本就浅淡的瞳孔更浅几分，它仍然端坐在蒲团上，失去了几分灵气，显得有些呆滞。
“花神在哪？”杨泽楷问道。
“走！”
既然无法攫取利益，这新郎官也不想再和杨泽楷纠缠，纸人们仍然在重复新郎官的话，只是声音低了许多，失了几分气势。
煮熟的鸭子差点飞了，谁都会心有余悸，杨泽楷倒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态。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贴在正门上的纸扎也已经离开，自己现在完全可以转身就走。
但来都来了，尤其是在发现对方打不过自己的情况下，不继续调查一番实在是可惜了。
“我不走。”他摇了摇头，“除非你告诉我，方家的花神方向的另一部分驭物能力是从何而来。”
“否则我就废了你，希望你能理解。”
他的话让纸扎楼愤怒，最高处的宝树剧烈抖动，数不清的纸钱飘洒在外厅，那些接触到纸钱的纸扎将纸钱贴在了自己的身体表面，而在礼堂内原本用来奏乐的喇叭和唢呐也迅速折叠变形，成为了一柄柄纸刀，指着杨泽楷的鼻尖。
啪。
杨泽楷不为所动，轻轻打开煤油打火机的盖子，周身围绕起了一层灰色气流。
剑拔弩张。
要论面对敌人时如何保持沉稳的心态，杨泽楷是这纸扎们的祖宗。它们这些纸扎，或者说纸扎楼这个妖物既然能在此地多年，而方家就这么和一只妖物生存在一处，说明纸扎楼无法离开的原因其实是方家囚禁了它作为换取力量的工具，它既然能委曲求全这么多年，也不会真的在乎向自己低头。
果然，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对峙后，纸扎楼败下阵来，纸人们继续游荡，乐器也重回原本的模样。
“走！”
纸新郎声音嘶哑难听，他们正面用来拜堂成亲的香案上，供奉的没有面容的人的画像旁边，忽然裂开一道门，出现一个能够容纳一人通行的通道。
洞房？
杨泽楷歪了歪头，纸人不再回应他，只是呆坐原地。
柔软的纸花轿能扛起自己，说明纸扎楼本身也具有大力的特性。而假设驭物能力属于纸扎楼，那么这栋楼里应该有植物花瓣等物品，可是这里并没有，这说明纸扎楼本身和这个能力没有关系。
而在自己表现出敌意的时候，和花神驭物的能力并没有帮忙，要么是不想帮，要么是不能帮。
这个门有问题，不能轻易进去。
杨泽楷仔细观察了一下门，回忆了一下自己掌握的不多的婚庆内容。新郎新娘站定后，要进香请求庇佑，还要三跪三叩首，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方能送进洞房。
纸扎楼并无高堂，或者说天地就是他的高堂。
杨泽楷扫视一周，果然发现了纸香，他随手将飞舞的纸香抓住，用打火机点燃，一缕青烟缓缓升起，杨泽楷恭恭敬敬地上前，将香插在了香案上积满香灰的香炉内。
画像的脸立刻凝实了几分。
果然有用，这纸扎楼斗不过自己，刚才是在期待自己犯错。他面无表情地继续流程，只见杨泽楷直直地跪下，向着画像恭恭敬敬地磕了六个响头。
纸香的青烟轻轻摇曳，人像更加凝实，通道内居然隐隐有花香传来。
杨泽楷站起身，大踏步走回被摧毁的蒲团上跪坐。虽然对面的纸新郎没有眼睛，但这家伙怨毒的眼神完全压抑不住，但杨泽楷对此没什么反应，他双手向前，向着纸新郎一拜。
一股力量似乎束缚着纸新郎，它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和杨泽楷对拜。
送入洞房！
在完成对拜的一瞬间，杨泽楷抬头发现人像的面部已经完全补全，居然是他自己此刻的样貌，只是这张脸带着某种阴狠，而他手中端着的也不是子女奉的茶，而是一个头颅，且这东西看上去和他本人一模一样。
供奉自己，杀死自己。
方家的问题很大，自己是通过情绪海啸获取的额外情绪，可一般人并没有这样的能力，为了攫取力量奉献情绪，他们应该会人性越来越弱，当进入洞房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和画中一样，为了力量杀死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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