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抉择，发生在楚辞触碰第八座像位的这一刻！
斑驳的裂痕，迅速布满整个像位，继而朝着地面、虚空、四壁……朝着整个系统主殿内蔓延！
震撼的感觉，不只是针对楚辞的心灵，而是如雷云风暴爆发，系统主殿内绽放强烈的波动。
包括其他七座弟子像位，也都笼罩其中，无法幸免！
轰——
整个系统主殿，轰然崩裂……
……
隆隆！
某一刻，天地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发出轰鸣，浓郁的毁灭气息逸散而出，让人光是感受便不寒而栗。
当年楚辞所布置的界域，一瞬间骤然碎灭！
“师父！”
孟烟、天火凤凰、韩烈……众弟子第一时间从周围掠出，瞬息间便来到楚辞所在的区域……天地间爆发难以想象的动荡气息，蕴藏强盛厚重的威能，即使是以众弟子如今的修为，也不敢说制造同等的场面，他们理所应当将之和师父联系起来，认为与楚辞有关。
过去临近的岁月，众弟子无不担忧师父的状态，在决心闭关前，楚辞展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态，他们一度认为师父出现了某种问题，只是不愿向他们泄露。
但，还不等他们仔细查探前方的情况，变故再度发生……
这次……直指他们自身！
无形的丝线虚影，毫无阻碍地刺穿他们的身体，贯穿他们的四肢百骸，扎入他们最本质的核心！
孟烟、天火凤凰、红雪、厄运之源……
没人幸免，七位弟子都如提线木偶般被定在虚空中！
无法动弹！
最后的余光中，眼前的画面彻底崩碎，包括不远处师父居住的那座小屋，但在他们的视线中，却看不到任何师父存在的痕迹……
……
“这不可能！”
在触碰第八座像位的瞬间，楚辞就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任凭此前他内心如何斗争，直到这一刻，真正的选择才呈现眼前……
“呵呵……”
后方传来一声轻笑，正是来自人皇，其身影终于飘然掠至，柔和的力量将楚辞包围。
但从这“柔和”力量中，楚辞却感觉到无比束缚的压迫，包括那声轻笑，也不再如之前那么轻松，而是伴随浓浓的苦涩和惆怅。
“这是唯一的办法……你无法想象，太古虚灵的恐怖。”
人皇盯着楚辞，面容在这一刻缓缓变得清晰，楚辞看到一副棱角分明的面孔，其中最特别的是那双眼，如囊括诸天星辰，浸透着亘古岁月留下的痕迹，不论是自己还是他人，在这双眼下似乎都无所遁形，一切秘密都会被看穿。
然而在短暂对视后，楚辞直接移开目光，没有去看人皇，而是淡漠地扫向四周，发现身处一片朦胧空间，纵观天地无影，横视四野无路。
系统主殿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在他触摸第八座像位后，彻底完成了使命。
不论是第八座像位，还是前面七座弟子像位，都彻底隐没消散。
“你是唯一的希望！仅仅是一个念头，就有机会解决天地间最致命的劫难……纵然如此，也只是有机会而已……你若在此刻退缩，孤这些年的布置便毫无意义，根本不可能与之对抗！”
人皇不再如之前那么平淡超然，语气已经明显多了情绪的波动，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无疑表明，此刻楚辞面临的选择对他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抛开内容不论，以人皇的身份，结合这份话语中的姿态，毫无疑问将楚辞摆在了举足轻重的位置——纵然他是人皇，语气也没有任何强迫楚辞的意思，反而更像是恳求，希望楚辞能做出让他满意的选择。
对于太古虚灵，人皇有着深深的忌惮，根本不认为自己是其对手，那是天地诞生后孕养的真正天地之灵，其力量直接来源于这方天地，经过无尽岁月的恢复，如今多半已回到巅峰，甚至犹有过之！
然而，面对人皇近乎卑微的态度，当楚辞目光再度与之对上，却没有任何波澜。
天地毁灭？
诸天万族？
亿万苍生？
呵呵……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这一刻，楚辞心底浮现前世这句千古名言，心底随之冷笑。
堂堂人皇，好言恳求，如果不掺杂四周气息中隐藏伎俩的话，的确很难让人不动容。
现在，楚辞却完全不愿考虑自身之外的事物，他看向人皇的目光充满淡漠，那是夹杂着被操控命运的愤怒、无法改变命运的不甘、整个人生都被混乱充斥的悲哀……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反而化为平静。
“你算准了一切，但没有算准此时此刻，我并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做出你想要的选择。”
楚辞咧了咧嘴，缓缓闭上眼。
拯救苍生……呵，如果拯救苍生的代价，是要付出他七位弟子的生命，那这苍生，不救也罢！
摆在楚辞面前的，是两条路，如果他想要做到人皇对他寄予的厚望，唯一的做法，便是将已经完成融道的七位弟子作为养料，纳入自身体内，将自身化为一方天地……这当然不足以和真正的天地力量抗衡，但再加上人皇，面对的也是无法完全发挥天地之力的太古虚灵——毕竟其天地还要维持整个运营，效果便完全不同。
异世百余年，七位弟子算是楚辞仅有的情感寄托，他不可能做出这般选择……哪怕只是牺牲自己，楚辞都可以接受，可惜没这个选项。
在人皇暗暗渗透力量、随时可能夺取他意念控制权的前提下，楚辞没有犹豫的空间，直接选择了第二条路。
斩断自己和七位弟子的联系，而这也会直接导致他的陨落！
朦胧的光影，在楚辞潜意识里缓缓消散，四周逐渐被黑暗包围，陷入无止境的沉寂……
人皇似乎没想到楚辞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表情一度怔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楚辞就这么在他面前闭上眼眸……
许久后，他才忽的身影一顿，面容却诡异地涌上一抹复杂笑容，包含哀伤、忧郁、愤怒、激动、喜悦、紧张……无比混乱！
“谁说孤未算准此时此刻，你的想法……你的选择……”
人皇低喃了声，忽然面色一变。
他扭头朝着远方虚空看去，风云诡异汇聚，一切力量都在或轻或重振动、颤鸣，力量最为浓郁处，有玄奥复杂的光华交错，让人仅仅看一眼便迷离其中。
迷离光华中，透着一道朦胧不可直视的身影轮廓，与虚空交融，却给人一种忽远忽近的飘离感觉，前一瞬还在遥远天边，下一刻骤然来到眼前——
身于天地外，亦于天地中……
太古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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