莾古尔泰却呵呵笑道：“老八，豪格虽然粗鲁了些，但话糙理不糙，明军是强了些，可我大金还不至于怕他们。”
“没错，明军至今不敢来攻营，也不敢与我大金铁骑面对面野战，不正说明他们心虚吗？”
被这两人一打岔，范文程倒省了解释。
“散了，散了。”
一看议事又偏离方向，皇太极没好气地结束议事，但留下多尔衮和范文程。
“范文程，继续说。”
“大汗，有一点豪格贝勒说得没错，明军的确不如我军。”
先高情商地为豪格开脱一句，范文程才回正题：“大汗，大战过后，我军疲惫，此时不宜与明军暴发全面战争。要不然，明军不断调兵前来，耗也能耗完大金铁骑，到时蒙古人难制，后果不堪设想。”
“大汗，范文程所说极是，我军优势在于机动，而不是对耗。”多尔衮对此表示赞同，“耗死明军精锐，本是父汗以来的策略，不应落进明军圈套，应当尽早回撤，以待后举。”
后举是什么，这是大金高层秘密。
范文程与大明通联后，已知大金明年要破关侵明，见俩建奴还隐瞒自己，心里不由冷笑，等着明年看尔等笑话吧。
跟这两人议事，才是皇太极所希望的。
想了想，他心中已有定计，又问：“俘虏要跟大军走，是分散到蒙古诸部，还是先押着走，到时与他们换人？”
“大汗，奴才以为当押着走。”
范文程这次抢着说，因为如此安排可牵制住建奴八旗，有利于大明迁移漠南诸部。
多尔衮却眉头一皱，二十万俘虏不是个小数目，大金铁骑一方面要防明军突袭，又要看牢俘虏，非常被动。
但将俘虏分散到蒙古诸部，万一他们被明军突袭，后果更是严重。
皇太极也有同样忧虑，却决断道：“令蒙古诸部配合中军，押着俘虏走，大金铁骑为前后军，防止明军突袭。”
两权相害取其轻，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有了决断，皇太极召集大金众贝勒和蒙古诸部台吉，安排好撤军事宜。
又准备两日，大军才拔营，缓缓东去。
孙承宗得报，立马令王之臣和李邦华两部前来汇合，再次吊在建奴大军后，跟着往东走。
此时的建奴已无力再战，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军跟上来，却无法腾出兵力驱赶。
大军缓慢行走七日，到达朵颜三卫地带，明军才止步不行。
要是再往前走，那已是大金地盘，大金铁骑或许就有机可乘。
“孙承宗还是同样谨慎啊。”
皇太极对跟在身边的范文程感叹一句，非常遗憾。
大军再行进一日，大军止步扎营，一则要开始交换俘虏，二则甩开明军后就可对漠南诸部用兵了。
可刚扎好营，斥候却送来一个坏消息，前往漠南诸部的道路上，有大量明军斥候拦那。
这还不算什么。
最关键的是，明军斥候身边有林丹汗护军。
皇太极再三确认，斥候信誓旦旦说，那些蒙古人穿的全是林丹汗护军服饰。
再加上其走的是漠南诸部路径，基本可证实林丹汗护军已投明军，同时可推断出漠南诸部也将落到明军手中。
中军大帐内。
皇太极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而诸贝勒则神色不善地盯着范文程。
范文程心里冤枉得很，这不是多尔衮的提议嘛，怎么又算到我头上了呢？
从战争开始，直到现在这个局面，总算知道明国的意图，收尽草原诸部牲畜，让大金惨胜之后，却收割不到大多胜果。
真狠呐！
多尔衮心里满是苦涩，他一向自负机智过人，却屡屡被大明动向所迷惑，所献之策每每落后大明一步，甚至数步。
“父汗，当派铁骑突袭漠南诸部，我大金得不到，也不给他明国得到。”
豪格的提议，甚合诸贝勒心意。
可这是蠢招！
皇太极自然不会采纳：“豪格，你认为明军是傻子，任大金铁骑肆虐漠南诸部，他们就待在大营无动于衷？”
只要不是太蠢就能想到，只要大金铁骑一出，孙承宗的八万明军精锐必定来袭。
到底是漠南诸部的牛马羊重要，还是这二十万俘虏重要？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哪怕一向与皇太极不和的莾古尔泰和阿敏，这次都没出声支持豪格搞事。
“大汗，放弃漠南诸部吧。”
现在也就多尔衮还敢说这话，要是范文程开口，必定要被踹死。
“不放弃也得放弃。”
皇太极非常憋屈，大金拼死拼活，最终大部胜果却属于明国，但又拿明军没办法。
又十日，漠南诸部全部通过张家口，孙承宗随即撤军。
二十万俘虏也已处理完毕，自己留下两万，剩下的从蒙古诸部换来九万余人口，其中两万是精锐。
大金与察哈尔的草原争霸之战，至此落幕。
算上朝鲜仆从军和包衣奴才，大金此战折损九万余，获得四万蒙古精锐，以及七万余蒙古人。
缴获的牛马羊，大部落到大金手中，这算是一笔不少的财富，可用来补充粮食不足，也可用来换取大明的军械物资。
同时，大金成了草原霸主，并打通从长城关口侵明的通道。
这样算起来，大金此战的战略目标基本到达。
令皇太极憋屈的是，察哈尔和漠南诸部皆被明国所获，令大金损失巨大。
不过，在撤军回盛京前，皇太极在多尔衮建议下，派宁完我前往漠北，联络外喀尔喀部。
只要外喀尔喀部愿尽释前嫌，并听从大金号令，可举族迁到漠南草原。
同时，还派李永芳等前往和硕特部，邀请他们东迁至河套地带，前提是听从大金号令。
若能达成这两举措，算是为此战的大遗憾作点补偿。
有卫齐这内应在，建奴此战详报及此后举措，很快通过锦衣卫送到乾清宫和参谋部。
朱慈炫看完情报，不屑地冷哼一声，却问高时明：“高伴伴，内务府草料准备得怎样？”
此战胜果喜人！
蒙古人伤亡巨大不说，就建奴九万余折损，朱慈炫已喜得下令犒赏诸军和参谋部，并令记大功。
但除此之外，还有道痛并快乐的难题——草料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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