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陈式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如说，他甚至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虽然这个笑意比哭还难看无数倍就是了。
“疯子，疯子……”
杨秋喘着粗气，喃喃自语道。
他眼角的余光还扫了一眼自己被环首刀擦到的手臂。
尽管这一刀没有让杨秋受伤，可是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一阵膈应。
杨秋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蜀人居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砍到自己。
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
如果刚刚他坚持要将那一剑斩下去，固然可以重创陈式，不过自己估计也得被环首刀给劈进肩膀里。
在这个时代可没有多好的医疗手段，受了重伤很多时候就意味着将要死亡。
“……”
陈式没有理会失神的杨秋是怎么想的，继续一步踏出，再次逼近对方。
刚刚也就只能算是交战了两个回合，分不出胜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尽管如此，陈式也不能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袁綝那边，可还在用生命给他争取时间。
等到他支撑不住的时候，估计就轮到陈式这边被数千的魏军吞没了。
“别，别过来！”
杨秋这次是真的怕了，可以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明显的慌张。
在这之前，杨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
哪怕被陈式逼迫到要进行贴身白刃战的时候，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败给一个蜀人的不知名小将。
可是在交手了两个回合之后，杨秋是真的开始怕了。
面对一个不要命的疯子，自己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才好。
可以说在这个时候，杨秋已经开始真正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了。
“……”
陈式没有一点停顿，环首刀的刀尖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重重地劈向了杨秋。
铛！
杨秋再次提起佩剑，勉强挡下了这一刀。
可是这一次，他不敢再像刚刚一样顺着对方的进攻开始反击了。
要是陈式再次不要命地攻击自己，杨秋完全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将对方的攻击躲开。
实际上，刚刚那刀之所以只擦到了他的手臂，只能算是运气好罢了。
但凡杨秋的反应慢了那么半秒，估计陈式最少也能劈下来一大块手臂的肌肉。
在这一劈砍被挡下之后，陈式继续行云流水般地挥出下一刀，目标依然是杨秋身上的致命部位。
“你有完没完啊！”
杨秋一边狼狈地后退，一边继续用尽全力去格挡着对方的攻击。
双方的心态差太远了。
陈式完全悍不畏死，一刀接着一刀地进攻，丝毫不考虑防御的事。
而杨秋则一直在担心自己被对方伤到，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防御上面，生怕被对方找到机会。
在这种心态差距下，结果自然就是杨秋一直被陈式压制着，险象环生。
实际上，杨秋名震雍凉的时候，陈式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参军。
两者之间的经验、水平，有不可忽视的差距。
要是杨秋不惧受伤，使出全力和陈式交手，不出二十个回合基本就能将对方给拿下了。
可是现实并不会按理想状态去进行。
水平更高的杨秋，被悍不畏死的陈式逼得根本不敢还手。
“……”
在交锋到了二十个回合的时候，陈式找到机会，一刀劈在了杨秋的右边大腿上。
“！”
杨秋在被劈到的那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立刻后退躲避。
可是这一刀已经劈上了，在他的大腿上劈出了一个不小的伤口，鲜血不断流出。
“该死的蜀人！”
杨秋登时大怒，自己都已经一直在防守了，可还是被对方伤到，这让他气得七窍生烟。
在这股愤怒驱使之下，杨秋朝着陈式的大腿也狠狠地斩出了一剑。
“……”
跟之前一样，陈式完全没有去理会这一剑。
环首刀高高举起，随后重重落下。
目标正是杨秋的头颅。
“什么？！”
杨秋倒吸了一口凉气，怒气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后悔。
自己都在干些什么？！
居然为了斩回去一剑，暴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他立即收招，将剑横过来，挡向前方。
不过陈式等这样的机会已经很久了。
可以说，他从开始追赶杨秋的时候，就已经一直在脑海里想象现在的场景。
这种致命的破绽，只可能会出现一次。
要是错过了，那就真的再也遇不到了。
陈式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了这一刀中，重重地劈在了杨秋的剑上。
铛——
这一次的格挡声，比之前的任何一声都要沉闷、绵长不少。
在杨秋震惊的目光中，自己的那把佩剑出现了一丝裂痕。
接着下一秒，“乓”的一声响起。
佩剑断成了两截。
陈式手里的环首刀再也没有了阻碍，狠狠地劈向了杨秋的脑门。
“……”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杨秋的脸色是呆滞的，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也许马谡在现场的话，倒是可以给众人解惑。
…………
“贼首杨秋，已授首！”
陈式一手提着环首刀，另一手里提着杨秋的首级，高声大喝道。
顿时，战场上的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你做到了！”
几乎已经筋疲力尽的袁綝，在此时也都不由得惊喜道。
本来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都仿佛重新涌现出了一点力气来，再度逼退了几个靠近的魏卒。
“好样的！”
在他身边苦苦坚持的蜀卒已经只剩下了两人，而且全身上下都没有几处是完好的。
不过当他们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都露出了“这一切值得了”的解脱表情。
就这么点人，硬是在数千魏军的中间，将魏国的冠军将军给斩杀，这份荣耀足以让他们挺胸抬头地死去。
“什么，将军？！”
而与他们相对的，自然就是周围那些魏卒，此时全都无一例外是震惊到了极致的表情。
大魏冠军将军杨秋，居然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被蜀人一个不知名的小将给斩首了？！
这数千的魏卒，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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