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体现施然不打低端局，郑勇春总算开口，把基础的数值公式设计和对开发工作的认知，以及卢石磊对游戏的信念感问了问。
卢石磊说话欠缺激情，但聊到信念，他那肌无力总盖住眼睛的眼皮掀了起来，眼里有微光在闪烁。
一面就这样通过了，施然回工作室叫了刘凯和孔文，让他们去给卢石磊加强对项目技术实力的信心。
眼看也快到午饭时间了，施然有点头疼，刚捏了几下太阳穴，就收到了程修言的微信。
【我已经基本确定之前的判断无误，你最好适时抽身而出，需要帮助随时联系我。】
这个结果她预想过无数遍，终于从程修言口中验证了，她反倒觉得踏实了。
看来需要跟白鸽好好谈谈，作为被排挤的对象，他总不至于什么都感受不到？或许白鸽已经有什么应对之策，施然得进一步去了解清楚。
她在桌上趴了不到半个小时，杨成和白鸽就从评审会回来了。
坐在前排的林峰他们问评审会结果如何，施然抬起头，看到杨成满面愁容，白鸽一脸凝重。
恰好刘凯和孔文从人事部面谈归来，白鸽拿着简历再去把一道面试的关，杨成将几个管理叫进了他房间。
这次大阶段评审没能顺利通过，原因是启明新工业集团近一个月来找了家市场调研公司，做了份卡牌游戏战斗形式的数据调查与分析。
市面上的卡牌游戏大多采用横版或竖版全局视角战斗，《怪物图签》却使用第三人称自动切换至可操作角色背后的战斗视角，被数据分析方认定风险过大，不符合卡牌游戏的用户习惯。
左涵主导做这次调研之前并没有跟白鸽商量过，突然放出一份图文结合有理有据的报告书，让杨成和白鸽始料未及。
缺乏准备的仗并不好打，会上连老陆和大雨都一改以往的态度，建议白鸽重新考虑游戏视角与战斗形式。
“意思是咱们要大改战斗？”刘凯纠结起来，“怎么也要两三个月时间才能把新战斗打磨流畅啊。”
“可我觉得咱们现在的战斗挺好玩儿的啊，多有代入感，从角色背后往前看怪物，画面张力可比锁全局视角强多了。”孔文打开了手机，开启游戏最新版本，进入一场战斗，“而且咱们自动切视角做的挺到位的，我和郑存磨了好久才把视角转场磨的这么丝滑。”
“这不对啊。”林峰皱眉，“对战斗有意见，怎么之前不提？现在拿个报告就推翻之前的判断，他们脸不疼吗？”
施然被叉烧缠着要鸡肉冻干，她从猫粮盒子里取出几粒放在猫碗里，才不紧不慢开口，“是有人故意要卡我们的评审吧？”
杨成摇头不语，他向来不会做没有根据的猜测。
林峰和刘凯孔文讨论起来，越聊越觉得事有蹊跷。
等白鸽通过了卢石磊的面试，回到杨成办公室里，他交代施然：“你回头跟田寅聊一下，给他一个月时间和卢石磊交接工作，我会给他N加2薪资赔偿，一个月到期之后，他走人。”
施然点了点头，话题又被林峰带到对评审会的讨论上。
林峰问白鸽，“有人搞我们，是吧？”
让施然意外的是，白鸽竟然沉吟几秒后，重重点了下头，“明摆着的，我只是没想到他们能把对我的算计搬到台面上来。晚上下班一起吃顿饭再细说吧，我可能会干点出格的事，还没想好，给我半天时间再考虑考虑。”
到了晚饭桌上，白鸽跟几个人碰杯喝酒，说出了他深思熟虑后的打算。
他跟大雨和老陆早就离心离德，注定没办法继续一起做事业。
老陆有野心，也有能力，更重要的，他有手段，这方面白鸽不佩服不行。但当初格添在游戏行业一战成名，负责游戏设计的白鸽、程序制作的老陆、美术制作的大雨，哪个人才是头号功臣？
白鸽认为这功劳，他得占大头。他一直都希望老陆和大雨也能认同这一点，但这么多年了，那两位却始终把白鸽当成他们的跟班小弟看待。
公司重大决策，白鸽说了不算，利益分配环节，白鸽分到手的总比两位大哥少。
“分多分少重要吗？”白鸽喝多了之后搂着杨成肩膀喋喋不休问他，“重要吗？不重要。哥们儿不争馒头争口气，就想让他们夸夸我，对我说一句'你设计游戏特牛逼'，怎么就这么难？”
孔文那个感同身受的惆怅啊，举杯敬白鸽，“你设计游戏特牛逼。”
刘凯叹了口气，也敬他，“你设计游戏真的特牛逼，不然格添当初根本起不来。”
“你设计游戏特牛逼。”林峰也敬酒，“关键你能扎根到团队里，凡事亲力亲为，这个特别不容易，我们都很瑞思拜。”
“瑞思拜。”施然也端起酒，“你有我们，我们认同你，你设计游戏就是牛逼。”
白鸽看看桌上的兄弟们，连杨成都拿杯子过来和他碰了碰，说了“牛逼”。
突如其来汹涌的情绪让白鸽眼眶泛起红色，他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狠狠抱紧杨成往他后背上锤了两下，发出“咚咚”的闷声。
他说有兄弟支持他就行了，他决定赌上他在格添的一切，强行让老陆和大雨再支持他一次，一起说服左涵和集团。
他要坚持他认为有意思的战斗形式，不接受任何要将他的设计归于平庸的建议。
“这游戏，成了，咱分钱，走人，另立门户。”白鸽挨个指每个人的脸，“你，你，你，你，还有你，你们都得和我一起，买大house，开兰博基尼！”
他说他要酣畅淋漓的做他和团队认可的游戏，要让铁了心跟着他的兄弟得到应有的回报。
如果不成的话，白鸽没说，也没有人去追问。
这顿饭聊的够多了，剩下的事情，得交给白鸽，和命运。
施然也不必再找白鸽再聊什么了，阳谋阴谋，明争暗斗，白鸽其实都知道。
他可能只是被逼到了这份上，才不得不去面对。
晚上回家后施然给刘凯和孔文各发了句道歉的话，她没想到把他们拉进工作室，到头来还要接受不可控因素的考验。
刘凯让施然放宽心，他已经把《怪物图鉴》当成自己的项目了，说有福一起享，有祸一起扛。
孔文发了个黑人问号表情，【你看《英侠》解散后我是怎么对咱老大的？我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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