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根本不用刘胜问出口,甚至都不用表现出来。
但凡刘胜有这么想的可能性,整个朝野内外,就都可以惶惶不可终日了。
这,可是汉室!
老刘家的汉室!
在这个时代,被刘姓皇帝记恨,并活到寿终正寝的人,纵观有汉以来六十余年,压根儿就是一个手就能数得过来!
别说自己个儿寿终正寝了,能凭‘自留体面’保全家族,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现在,才刚即位不过七天,都还没加冠成人、大婚亲政的刘胜,似乎便已将整个长安朝堂,都逼到了‘不点头就等着被清算’的地步······
“唉······”
“不愧是大行皇帝的子嗣、太祖高皇帝的血脉啊······”
“这才几天呢?”
“做太子时的仁义皮,这就给扔的不见踪影了······”
暗下腹诽着,公卿百官万般无奈下,也只能暗自权衡起来。
——点头答应刘胜,那名声就会臭遍全天下,虽然只是个‘集体性遗臭万年’,却也绝非众人所能接受;
可若是摇头拒绝,仍坚定的表示‘大行皇帝刘启配不上一个庙号’,那被老刘家的皇帝记恨上,那可不是掉脑袋是事儿,而是祸及子孙后代的大祸事······
“唉······”
“罢了······”
“新君即位,欲立其威;”
“就当是为了新君,忍下天下悠悠众口的唾骂吧······”
漫长的思虑之后,有一部分人决定低头,但面上无不是如丧考批的表情。
“不行!”
“陛下都还没加冠亲政,就要做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如果让陛下做成,将来还不知道要出多大乱子!”
“绝对不行!”
“一定要阻止陛下!”
很显然,更多的人,还是选择做一个有血性、有骨气的汉臣。
这也并没有出乎刘胜的预料。
毕竟在这个民风剽悍、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满脑子打打杀杀、满脑子‘舍生取义’的暴躁时代,气节,往往比一切都来的更加重要。
但现在的刘胜,显然顾不上因为这些人表现出的气节,而对这些人表达钦佩。
——刘胜要做的,是认清敌我······
“桃侯,是鲁公项籍的后人,自先祖被太祖高皇帝赐刘姓、封彻侯,便世受我汉家的恩宠。”
“尤其大行皇帝,对桃侯宠爱有加,更甚曾要将桃侯,拜为食禄万石的百官之首。”
】
“——就由桃侯先说说吧。”
“大行皇帝的庙乐,真的就如诸公所说的那样:一旦兴建,就会惹得上苍恼怒吗?”
刘胜此言一出,便见刘舍手忙脚乱的站起身,甚至还半真半假的摔了一跤!
连滚带爬的走到殿中央,更是脸都不要了——跪地就是一叩首!
“陛下明见万里,仁孝无双!”
“早在陛下尚还潜邸之时,‘公子胜仁孝无双’的美名,就已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
“陛下有如此孝心,实在是旷古罕见!”
“臣认为,有陛下这样纯孝的子嗣,纵是大行皇帝在天之灵,也当瞑目······”
毫不迟疑的一顿熘须拍马,自是惹得殿内公卿百官下意识侧过头,将鄙夷的目光撒向跪叩于殿中央的刘舍。
待反应过来刘舍是个什么人,众人便也就见怪不怪了。
试问:桃侯家族的家训是什么?
——誓死忠于圣天子,谁是天子忠于谁!
这句话,是当年吕太后驾崩、诸吕子侄意图做乱长安,最终被陈平、周勃等朝公大臣联手阻止之后,上一代,也是初代桃侯刘襄亲口说出来的话!
对于汉家而言,桃侯二字,永远都象征着天子的忠心走狗。
至于原因,也非常简单:初代桃侯刘襄,本名项襄;
楚霸王项羽,得叫项襄一声堂弟······
“桃侯,果然是我汉家的忠臣呐~”
“大行皇帝果然没看错人。”
百官公卿沉默之际,便见刘胜轻描澹写的道出一语,便轻轻一摆手,示意刘舍暂且退下;
随后,便见目光移向了九卿班列当中的另外二人。
“汝坟侯、塞侯,也都是大行皇帝百般信重,引以为肱骨心腹的重臣。”
“——能有二位宿卫禁中,朕即便是未冠而立,也安心的很。”
“不妨便由二位说说:大行皇帝这庙乐,究竟是否······”
对于刘舍,刘胜并没有太拐弯抹角,也几乎没有给刘舍留反对的余地;
但对周仁、直不疑二人,刘胜明显多留了一分体面,和些许转圜的余地。
也果然不出刘胜所料:二人在听到自己的‘@’之后,面面相觑片刻,便也先后站起身,走到了殿中央;
却并没有如刘舍那般大礼叩拜,而只是深深一揖。
“禀奏陛下。”
“臣本只是个粗人,凭借些许浅薄的医术,才得以被太宗孝文皇帝,送到当时还是储君的大行皇帝身边。”
“大道理,臣不懂。”
“臣只知道:大行皇帝在位九年余,天下风调雨顺,百姓丰衣足食,田亩鸡犬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周仁的态度很明确:我不管大行皇帝配不配,反正我觉得配!
而相比起周仁这个脑残粉,历来以爱惜羽毛闻名于朝野内外的直不疑,态度却是暧昧了不少。
“国之大事,唯戎与祀。”
“臣认为:大行皇帝是否应当兴乐建庙,是关乎到宗庙、社稷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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