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现在还是没影的事，老陈带着好几辆大卡车还在路上，司机师傅也很少跑这个路线，有几次险些跑错方向，几人餐风露宿，一连跑了几天，个个灰头土脸。
老陈年纪最大，也像是霜打了的白菜，蔫叽叽的一脸菜色，他才从边上村子里摸黑问了路回来，拿了炭笔在地图上画了一条又粗又曲折的路。
卡车的前照灯把前路照得亮如白昼，前面是个分岔路口，路两边都是黑漆漆的树影，风一吹过就窸窸窣窣作响，怪渗人的。
后头几辆车老老实实地，也没摁喇叭催促，眼巴巴看着前车的车屁股。
司机小赵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冷透了的水，透心凉，人也清醒了不少。
“陈哥，前面怎么走？”
老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酸胀，看了眼乌漆嘛黑脏兮兮的手背，忍住了去擦眼睛的冲动，他对照着地图，指了指左边那条路。
“走这边，下个路口再右拐......左拐之后再右拐，后面就笔直走......”
“得得得，老陈你到时候再指方向吧，我这会儿也记不住，兄弟们都听你的！”
小赵听了一长串的左拐右拐，双眼都绕成了蚊香，赶紧叫停。
“行，赶紧的，出发吧，早到早安心！”
老陈透过后视镜看向后面一溜大卡车，这可是几十万的货，万一出点啥事把自个儿卖了都赔不上啊，张倩这姑奶奶的胆儿也太肥了，幸好啊，他老陈也胆子大，不怂！
离合一踩，一脚油门就窜出去，后面的兄弟抹了把脸赶紧跟上。
一片轰隆隆声过后，原地只留下了深深的车轮印痕，重归寂静，树叶打着旋落下来，深秋的夜晚，有点冷了啊。
第二天天亮，终于进了湘北境内，车上备的汽油已经用光了，老陈赶紧地下去问路，拉住停在路边的拖拉机师傅，递过去一根烟，“同志你好，最近的加油站怎么走啊？”
师傅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兴奋地接过这一看就不便宜的烟，上下看了面前这个灰扑扑的男人，穿着看不出颜色的衬衫，又望一眼路对面停着还没熄火的大卡车，才语带羡慕地说：“老乡啊，油站离这儿可还有十几里地呢，你的车还有劲开过去不？”
老陈在心里一琢磨，大概......差不离吧，拱手谢过，“谢谢了啊，十几里地还是没问题的！”
说完转身就走，后背汗津津的，衣服皱巴巴像老坛里的酸菜，隐约还散发着臭了的酸菜味儿......
拖拉机师傅眼带羡慕地看着他拉开车门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心想自己啥时候能开上这么厉害的大车哟，那可牛X坏了！
小赵一路把车开得几乎要飞起来，大路就是平坦，也没人，也没车，后面的几个兄弟一见也乐了，纷纷跟上，不过该有的安全距离还是有的，起码两百米吧.
眨眼就到了加油站，工作人员很少看到这么多的大卡车扎堆来消费，笑得见牙不见眼，牙花子都要漏出来，老板赶紧跑出来帮忙。
小赵和兄弟们都下车伸胳膊踢腿，松松筋骨，脖子都扭得咯咯作响，幸好人都年轻，扛造，没看人家老陈一脸菜色呢嘛。
所有油箱都加满，备用的油桶也加满，老陈从包里掏了一捆大团结出来，往回抽了几张，其他的全都得交出去，那叫一个花钱如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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