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云跳到马背上，踢了踢马肚，开始前行。
她时不时回望一眼身后并排而站的两支队伍，徐一算和康宗志脸色阴沉，周身仿佛腾烧着火焰，蹭撞着对方的肩膀向前走，就快要打起来了。
“看路。”莫致远长臂一挥，拍了下她的肩膀。
柳如云受惊，猛然转身，身体一歪，半个身子都从马背上倾斜了下去。
莫致远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肩膀，扳正她的身体。
柳如云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小喘气，懵懵地看向马蹄踩过的地方。
这条路坑坑洼洼，泞泥不堪。
后面的士兵们皆下马而行，只有莫致远同她骑马走在队伍前端。
“报！”急速奔腾的马儿宛如一阵厉风，驶向队伍里。
士兵一手托着信鸽，一手拿着展开的书信，说道：“护送队伍传来消息，钱嬷嬷与柳小姐几次三番地想要逃跑，还用腹中的孩子威胁兄弟们。”
莫致远指腹摩擦着坚硬的缰绳，浓眉慢慢地皱了起来。
士兵催促道：“还请将军快做定夺！”
柳文茵腹中的胎儿金贵，他们不敢得罪，护送回京的队伍已经停了。
柳如云打了个哈欠，偏头看向不远处的山坡。
今日的路程不能停，两城相连的山路中匪寇极多，不赶在入夜前走到驿站，恐会在夜间遭受袭击。
如此想来，莫致远干脆地说：“捆着柳文茵的双手，别让她自伤，派人轮番盯紧她，务必活着送回将军府！”
“是。”士兵领命，快速地折回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行军的速度明显变慢了。
柳如云跳下马，双脚踩在凹凸不平的湿泥上，说：“将军下来走，可能会快些。”
由于土地的湿润，加上这段道路狭隘，马的蹄子陷进去要花上一小段时间提起，且不方便策马。
莫致远眉头皱的更深了，脸色阴沉地嘀咕道：“本不想脏了你的鞋袜的。”
轻微的音调被风吹散，柳如云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微微睁大双眸，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快些走！”莫致远嘴角下拉，忽然暴躁起来，加快脚步。
柳如云转头看向春书，轻声言道：“这人总莫名其妙的。”
春书提起沾满泥巴的衣摆，无奈地笑笑。
在泥地里走路艰难，她根本没有留意将军和她家小姐的对话。
转头看前方道路的瞬间，男人的长臂挥了过来，柳如云下意识地闭紧双眸，身子腾空而起。
莫致远将她揽腰抱起，放回马背上，抽出腰侧的长剑，挑起泥地里露出的一角黑铁色，大喊道：“大家小心，泥巴地埋着铺兽夹。”
两侧长满铜刺的铺兽夹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柳如云莫名感觉脚疼。
那个铺兽夹就在距她一步远的位置上，她当时如果没有回头和春书讲话，右脚定会踩在铺兽夹上。
“哈哈哈，想不到你们这群官兵还是聪明的。”
数十匹黑马从四周的密林奔出来，举着大砍刀的山匪将他们团团围住。
士兵们不甘示弱地举起刀，进入防备状态。
身为将军的莫致远没有回应山匪的嘲讽，其余的士兵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匪头子，接着叫嚣道：“本大爷今日心情好，在山下搜刮了不少金银珠宝，姑且就赏你们全尸吧。”
他们那些三脚猫功夫与日夜操刀练习的官兵还差一截呢。
柳如云轻扯莫致远的袖子，贴耳低语道：“等一下，让我们同他们说。”
莫致远收起刀，侧开一个身位。
柳如云远远地扫视了一眼土匪身后装载赃物的马车，大量的珍珠黄金堆积在箱子里，已然到了合不上箱子的处境。
一眼望去，大片的金光亮色。
此处土匪众多，他们能大张旗鼓地露财，说明其他土匪不敢对他们下手。
柳如云思索了一会，朝着山坡上的土匪大喊道：“能劫到这么多珠宝，说明你们身手肯定不错，参军谋将岂不是更好一些？”
“上战场有去无回，我们战山为王，有美酒鲜肉吃，还有你这样的美人可以抢，有什么不好的！”黑胡子的人一脸奸相地搓着手，眼睛里满是肮脏的欲望。
黏腻腻的视线恶心透了，柳如云不再劝降。
向后退时，莫致远已经杀气腾腾地提剑而上，身后的士兵也唰地一下，翻上山坡。
刀剑相碰，发出霹雳啪啦的声响。
柳如云观摩着战况，豆大的雨珠密连成水帘挡住她的视线。
天空中黑云翻滚，暴雨来袭。
土匪好吃懒做，只会欺压平头百姓，没有雨天作战的经验，很快就惨败下来。
“倒了血霉了，遇上这群官兵！”
“能拿多少拿多少，兄弟们撤退。”
站在马车旁的土匪抓起一捧金子，胡乱地塞进衣襟中。
一时间，还能跑的土匪纷纷效仿，各自抓走几把珠宝，开始流窜。
缠打在一起的身影太多了，柳如云寻不到莫致远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跑上山坡。
“姑娘小心。”春书尖叫一声，伸手护住柳如云。
调戏她的那个土匪冒了出来，挡住她们的路，那个土匪此刻满脸是血，生无可恋地栽倒在地上：“这么多土匪，你为什么只追着我打？”
追上来的莫致远看见柳如云，刹住脚步，问：“你上来作甚？”
柳如云听着山匪嗷嗷的惨叫声，打了喷嚏，提议道：“雨天多生变数，不如追着流窜的土匪，去他们的山寨里安顿一晚。”
“你们敢去我们的寨子！大当家一定剁了你们！”土匪闻言，停止哀嚎，呕出一口血水，含糊不清地囔着。
莫致远抬脚碾在土匪的脊梁上，厉声吩咐道：“带路。”
雨势渐弱，军队步行的速度快了些，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土匪窝。
气势雄宏的山寨大门出现他们面前，土匪拼命地扭动身子，摆脱双手上的粗绳束缚，高声喝道：“大当家的，官兵来挑事了！”
逃窜回来的土匪早就通报过了，听到同伴的呼救声，身材魁梧的男人从内室走出来，肩膀上扛着一柄重剑。
这位大当家身上套着破布粗衣，面孔却清秀好看，一双桃花眼氤氲着水色。
“就是你一们要攻打我霍敢当的地盘？”霍敢当敛目，语气狠厉，可不凶猛的长相，让人毫无惧意。
霍敢当朝着军队，勾勾手指，逞强道：“不过如此，你们这些官兵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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