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条件也就如此了，祭司大人莫要嫌弃。”
古桐很恭敬地想要把自己那个铺着兽皮的位置让给李淳。
但李淳脸皮再厚也没法继续端着祭祀者的架子了：“别别别，我不是什么祭祀大人，用不着这么毕恭毕敬的哈。”
“可是我明明看到……”古桐神色一滞，
“这种是吧？”李淳随手甩了一枚火球到火堆中，将原本因为潮湿而一直无法点燃的部分木杆彻底燃烧了起来。
“额……难不成在你们这里只要会点术法的都是祭祀者吗……”
“雪原上的术法传承只有寥寥数种，各个传承在雪原上都是各大部落的祭祀者，外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学习到术法，也只有部落总帐的丰富资源能够供养出一位祭祀者，所以……”古桐说出了她的判断。
“但我俩其实不是你们这儿的人啦。”李淳两手一摊，完全没有打算掩饰自己的来历。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呆滞了。
一些正在啃生肉的壮汉差点就被噎住，捂着自己的脖子一顿捶胸口。
“你们是……从外面来的？”
古桐有些难以执行。
在她的认知当中，外面，原本指的就是部落境界之外，她从来没有想过外面这个词汇指的会是雪原之外。
从她有记忆开始，就从未听说过有雪原之外的人进入到这其中来，因为没有人会做这种傻事，这片贫瘠荒芜的地域没有任何探索的价值，生存在这里的人们只不过是接受了命运，否则他们也想离开。
不过，就在李淳阐明了自己的来历之后，古桐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凝重的神色。
这回她应该明白过来为什么李淳一开始就管他们要雪原的地图了。
“那在下的猎帐恐怕就不能留你二人久待了。”
同样的神色也出现在了她的族人脸上。
李淳扫了其他人一眼，并未有丝毫意外的神色，只淡淡点了点头，抬手揉了揉懵懵懂懂的莎莎的脑袋：“先吃。”
“您救过我们一命，猎帐无以为报，只是收留外来者已经是部落共通的死罪，还请见谅。”古桐很显然也非常为难。
但李淳耸耸肩，并无太在意：“没事，等我徒儿吃饱我们自会离去。”
“实在得罪！此事关乎我猎帐上下族人的性命，古桐不敢怠慢！”古桐低头再度表示歉意。
李淳点头不再废话。
异族的风俗没有让他感到意外，排外也不会让他感到反感，山穷水恶之地，也不能指望人家能多么豁达。
至少这座猎帐的主人的态度还算让李淳满意，他也懒得计较啥子了。
毕竟这玩意儿关乎别人一家子性命嘛。
莎莎倒是更没心没肺，似乎压根就没有听到李淳和古桐之间的对话，已经动手从火堆上架着的烤肉撕下肉片吃起来了。
……
雪狼部落的第五猎帐内此时的氛围非常的怪异。
只因为李淳大大咧咧地把自己的来历表明了清楚，现在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来自于其他人的敌意。
古桐也知道自己处境为难，但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应该向李淳说些什么了。
带着这份沉寂，李淳和莎莎闷头吃肉。
不过很快，来自丛林之外的一声刺耳的马匹嘶鸣声就打破了第五猎帐的沉默。
……
“第五猎帐，上供季点到了！”
然后传来的一声尖锐的女人嗓音。
仅仅从马蹄以及脚步声，李淳可以判断出外部到来的人马至少有四十人之多。
他神色淡定，示意莎莎继续吃肉不要停下。
而第五猎帐内的人脸上纷纷露出的紧张的神色，全场最为镇定的只有古氏姐妹二人。
“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明明还有至少半月时间的。”
她皱起眉头。
随即姐妹俩的动作出奇的一致，俩人都卸下自己背上的雪狼斗篷盖到李淳和莎莎身上。
“不要出声，就当你是第五猎帐的人即可！外面是总帐的人！”
她的语气极其凝重认真，李淳啥也没说，只点了点头。
……
之后，仅仅身披单薄皮质软甲的姐妹俩便带人迎了出去。
可是外头的人却抢先一步闯入了丛林。
为首的是一名骑着灰色大马的女人。
她头戴着由野兽羽绒编织而成的毡帽，手持长鞭，背负一柄粗壮的长弓，气势逼人。
紧随其后的几骑也都是体格健壮的女子，而手持重斧重锤的步行者则都是她们的赘夫，一个个入野蛮人一般喘着气，鼻息吐出来的白色热雾几乎要填满了这片丛林。
pia！
骑马女人进入到丛林之后，直接就朝着地面上猛甩了一鞭子，扬起漫天的飞雪。
她几乎是仰着脑袋对古氏姐妹说道：
“族母今早问了，为何迟迟不见第五猎帐的供品？”
她冷眼扫过第五猎帐内的所有人的面庞。
除了古氏姐妹之外，无人敢与她有直接的目光接触。
当然，李淳和莎莎此时脑袋上盖着厚厚的兜帽，只顾着埋头吃肉，压根就没空搭理这些趾高气昂的家伙。
或许是因为长鞭甩地扬起了飞雪，再加上小小的丛林内一时间挤了太多的人，身披灰白色斗篷的李淳和莎莎蹲坐在火堆前直接被众人选择性地忽视掉了。
……
而同为雪狼部落的两拨人却隐隐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上供季可还差着半个月的时间。”
古桐面如冰霜，冷眼看着马背上手持长鞭的女人。
然而她话音刚落，响亮的鞭鸣就在众人耳边炸响。
站在古桐另一侧的古杉后撤了半步，却咬着牙又站回了原位，此时她的肩上已经多了一道狰狞的血槽。
而马背上那女人手中那布满狰狞骨刺的长鞭上已经染了血了。
对于古桐的出言反驳他，她的回应无比干脆利落，直接一鞭子抽在了古桐的妹妹身上。
即使隔着老远，李淳也看到了古杉肩膀上不断涌出的鲜血。
对方那略显单薄的身躯轻微的有些发颤，但她却是硬着头皮就站在自己姐姐的一侧，没有在后撤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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