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棋盘重新摆好，他捏着棋子看向楚千汐：“什么书也值得你能看成这样？”
和她相处这么久了，他自然也清楚她是什么德行，看兵书还行，诗词歌赋史书策论却是半点儿都不沾的，看兵书可看不成这个样子。
楚千汐朝着他扬了扬手里的书：“还不是丹阳，在外面买了一堆话本塞给我，我闲着没事儿翻了翻，结果这些结局都是什么！千金与穷书生双双殉情，穷书生中状元娶了公主抛弃糟糠，还有什么，”她在面前的书案旁扒拉出一本书来，脸色难看：“这个好不容易团聚了，结果却被一个道士说服远离红尘的。”楚千汐翻到结局的时候被这本书气到半死，脸色带着寒气：“丹阳这个家伙，别的不看，对这些倒是喜欢得紧。”
既然生死大关既然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偏要分开，这先前经历的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慕朝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她会喜欢幸福和美的话本，毕竟她和林承昀也称得上一段传奇，能让太傅的儿子拦下他国和亲，硬生生把丹阳公主抢到手，两人这岂不比任何话本都出色得多。”
楚千汐无法不认同，掀开薄毯在炭盆边烤了一会儿：“这大概就是嫌弃自己的生活太和美了吧！”她看向慕朝眼眸充满了盈盈笑意，眨了眨：“你这么说，你我之间岂不是更比那话本子出彩多了？”
慕朝笑了：“你呀，总想拿一些事儿来逗逗我。”
“我不逗你，逗谁？”楚千汐笑了笑，看着慕朝无不得意：“你就该多笑笑才是，整日闷着岂不是要成个老头子，若是你先老了可怎么好？”
“我记得，你前些日子的荷包绣成了，怎么也不想着拿给我看看？”慕朝道。
楚千汐脸色一僵，绣成那个样子谁要给你看？瞪了眼慕朝：“我是来逗你笑的，你就是来看我狼狈样子的。怎么可以这样？”
不去理他，她看向窗外的雪，心中意动，刚想着就被慕朝一只手拽住衣领，“想都别想。”
“哎，我就是看看，我又不动。”楚千汐被他拽着动弹不得，蹲下身子腰身一转，衣领挣脱他的束缚，凑上去在他唇角轻轻一亲，趁着这人愣神的功夫，人已经闯出门外了。
慕朝一愣，伸手抚上唇畔，看着站在雪光里笑着看他的楚千汐，滚动喉咙，眼里闪过一丝深色。
眼前的雪还在下，纷纷扬扬像空中撒盐一般，落在她身上也丝毫感觉不到凉意，听雪和松仁几个堆了雪人，白白胖胖的还挺可爱。看到楚千汐。听雪立刻板了一张脸赶过来推她进去，但再快却也赶不上楚千汐这灵活的像狐狸一样的身影。
可惜，没玩多久，楚千汐就狠狠打了个喷嚏，被听到声音的慕朝一瞪，弱了气势，灰溜溜地回来了。坐在火炉边，等到身上暖了些她才挨着慕朝坐下。看着他这盘迟迟未动的棋，从他手边的棋盒中伸手捻了一颗棋子，思索了一会儿落在棋盘上，挑眉看他：“敌不动我先动。”
棋盘之上，白子抢先落在黑子本该下的位置上，楚千汐眸色多了几分决然：“若是这个位子别人都争不上，暗处的人又在筹谋，我们自然要先他一步。”楚千汐问他：“你觉得这一步可好？”
慕朝笑了：“正有此意。”
“吴垣？”晏容点茶的手停了下来，茶汤毁于一旦，他皱起眉将茶倒了，抬头问道。
这个人名不见经传，怎么突然之间陛下会点了这个人去做大理寺卿，他们还事先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他身侧的人道：“何止是你，我也事先没有收到半点儿消息，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人一样。但是，”他屈指点了点桌子：“这个人受过楚千汐的恩惠。”
晏容听了这话反而安下心来：“看来是慕朝出手了。”既然是她的人，就不算是敌人。他看向旁边的人：“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对方斜倚在软榻上，转动手中的扳指，闻言抬头看着水沸腾起来顶得哐当哐当作响的盖子，探出身子将水提起来：“不急，总不能一上来就让他发现了，那这样一来还有什么意趣。”
晏容听了这话眉皱得更紧，听了这话反倒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你的目的已经差不多了，怎么还不打算去见慕朝。”
“差不多了？这能证明什么？他是为了云王的女儿，还是为了他自己的冤屈，就凭这一件事儿怎么能看得明白？”将手中的扳指转的飞快，那人轻轻一笑：“倒是你，凭着那人的警觉必然能想到你身上，楚千汐都醒了三四天了，你再不出现起疑心的就不止慕朝了。”
晏容提到楚千汐脸色僵硬，扔下茶匙，对这烹茶的细致活儿再也没了心思，看着辰阳郡主府的方向，攥紧拳头。
那人看清他这动作，扫了眼通红的炭火：这盘局，自然要认认真真地思索，任何人都不能成为阻碍，他要的是万无一失，哪怕是万一的不确定都不行。
“下官见过云王。”宣政殿外，吴垣穿着崭新的官服，一身红色官服被他穿的板正，看到迎面走来的云王神色恭敬，笑着拱手行礼：“见过王爷。”
云王点了点头，径直朝着宣政殿中走去。看到上面闭目养神的楚帝，随意抬手行礼：“陛下交给臣整顿柳丞麾下的军队已经完成。”伸手从袖袋中拿出条陈，交给一旁的内监递了上去。
楚帝睁开眼，眼眸带了几分恍惚，狠狠眨了眨眼睛，将条陈放到一边：“天云来了。”
云王见他这副强打起精神的样子忍不住道：“你也该放松放松，老是这么熬下去，御医都难。”
这种话也只有云王敢说了，楚帝被他这么一堵，瞪了他一眼：“朕撑不下去，你就得给朕到紫宸殿守着去！”
云王嫌弃，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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