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文臣暗爽，全然忘了往日郡主将他们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看来贵国使臣也相信这是假的了。”她笑意渐浓：“即使如此，后面就更属无稽之谈了。又何来罪臣一说？使臣可莫要将街边言语当成正事儿谈论，不知道地未免看轻了贵国。”
慕朝早该想到，她不是为了使臣挑衅让楚国失了面子，而是因为这‘罪臣’二字。怎么就这么简单的相信他，孤注一掷地将一切赌注都压在他身上，努力维护。
“千汐！”云王温声制止，面向使臣道：“当年本王与陛下正是辅佐先帝征赵，御林军确实骁勇。也是本王不好，把她惯坏了，天天抛在茶楼听评书，实在没个样子，使臣勿怪。”
萧衍出声：“不会，当年救魏之情，我大魏感激，此番修好更是赤诚。”他轻敲桌案，立刻有十几个身强体壮的男子出列：“本殿带了几个狩猎好手，想与贵国切磋切磋。”
“这是自然，我朝虽不善骑射，但也能选出几个人与贵国比试比试。”皇帝出口，身心愉悦。
狩猎方歇，使臣看着比对方多了几只猎物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萧衍独坐于楚帝右侧下首，没说几句话，恍若只是与使臣来一览楚国风光的闲散人物。可偏生他滴酒不沾，不搭话，不闲聊，面容冰寒，身姿挺拔，端坐于此，便比起那些唇枪舌剑更让众臣忌惮几分。
这位玉面将军几乎折尽了大楚的精锐，若非被魏帝忌惮困于京都，当年那一战也不会胜的如此容易。
如今他身在楚国，带着那一身肃杀寒凉之气与楚国重修旧好，他们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不过，看着眼前坐在云王后边的那两人，群臣的心中竟有了些许吃了定心丸的感觉。
“萧皇子，臣亦想和殿下比试比试。”一人身穿甲胄起身出列，楚千汐循声望去，回身微微凑近慕朝轻轻对他道：定远将军柳丞。
“殿下身体欠安，此来，只为和辰阳郡主比试一番。这位将军不嫌，在下可应战。”萧衍身后的侍从站起来，拱手道。
呵，这借口找的，她是该荣幸呢？还是该荣幸呢？
“请！”定远将军无所谓，出枪相邀。
楚千汐看到那个侍卫皱眉：“这是他麾下的云麾将军刘毅，沙场重将。萧衍此时前来必是有备而来。”重要的不是这个云麾将军，而是满朝探查到的消息，根本没有人说萧衍会带他来。就是萧衍提前来朝，也少有人知。若不是她那日偶然发现，她都不知道萧衍无声无息来了楚京。
魏国，或许真的在楚国境有内线接应。
楚千汐蹙眉，所以当初的战马或许真的有魏国出手的痕迹？
她抬眸，定远将军与眼前这位魏国大将比起来就着实不知道谁更胜一筹了，双方都以刚猛霸道见长，长枪霸道适合远战，偏生那云麾将军也是选了一柄长枪，双方你来我往，全然不似楚千汐与萧衍那般轻巧，长枪将高台都戳出了个口子，直到对方一枪打在柳丞腰上把人打下高台，才算结束。
魏国使臣总算找到了一点面子，脸色都好看起来了。
楚千汐仰头灌了一杯酒，兴致缺缺。等到这场狩猎会的场面话都交代完了，终于按捺不住拉着慕朝匆匆离场。
“这个云麾将军，就是当年我父王重伤那一战的主帅，部署精准无误，可若不是连战马出问题这种秘事都知道。他区区一个将才，如何能打得败我父王，将父王围困襄陵。”楚千汐回到府中，抱着软枕坐在软榻上，解释道。
“当时襄陵之战因战马一案起，震惊朝野。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反而让真凶轻易逃脱。”慕朝当然知道，只是他并未见过这位云麾将军一时间难以对得上的人名，经楚千汐方才一提醒自然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萧衍本身来楚就是一件奇事，此人看似无欲无求实则野心十足，大有当初魏武帝之风。若是当年有他插了一脚，那今日是来收网还是来处理干净痕迹的。”
“小乙！”楚千汐仰头唤道。
慕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才发现书案旁不知何时立了一个影子，气息几不可闻，锋芒内敛，比起这周身的气息他的容貌反倒不是很重要了，这便是那个小乙？
“查查云麾将军这些日子见了什么人，之后又要去见什么人。最好盯着那个定远将军，死死盯住他。还有萧衍又是何时来楚国的？人手若是不够朝着松仁要人就好。”楚千汐揉搓着软榻上的毛毛，嘱咐道。
她吩咐完丁小乙后，面露疲惫，和萧衍比一场着实要耗掉她六七分的精力，偏生对方还逮着慕朝来嘲讽，她若弱了半分，只怕陛下对慕朝就又不满半分。这一场狩猎，简直弄得她头痛欲裂。
忍不住蜷缩在软榻上，合上眼睛：“我睡一会儿啊，朝朝。”
她还没睡熟就感觉到他靠近，身上一轻已经被人抱起来。墨香入鼻，楚千汐迷迷糊糊道：“你今天怎么和往常不大一样？”
感觉到他脚步顿了顿，楚千汐拉着他的衣袖，往他怀里缩，脑袋蹭了蹭他：“萧衍那个人冷冰冰的，人又凶残，我不喜欢他那样的，他也不喜欢我这样的。你不准吃醋。”
怎么就成他吃醋了。慕朝哑然，将她放在床榻上，揪出她紧攥在手的衣襟。她也不看看两人见面恨不得你死我亡的架势，怎会是喜欢的样子。
不过，慕朝垂眸，他心里确实有过一丝说不清的感觉。眼前人张扬耀眼，定要与一个文武绝佳的世家公子相配，而非已经被重担压的透不过气来的自己。
可，这样的明媚女子，也同样吸引着他，尤其是她主动靠近，一次次说着喜欢与爱意，让他忍不住从她身上汲取一丝向阳而生的勇气，而非整日与那些阴诡谋算浸染，逐渐看不清自己的样子。
若能拥有，慕朝移不开目光眼眸中破碎出一丝挣扎，禁不住低头，唇落在她的脸颊上。
若能拥有，何惧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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