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土城路四号,京城电影学院食堂,在对接口领导的组织下,校方领导以及师生代表为港岛同胞、世界知名青年作家、土豪大导演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接风宴。
食堂布置的颇有几分过年时的隆重,土得掉渣的大红花在陆绍宽看来透着喜庆和亲切。
简短的握手寒暄之后,李翰翔和陆绍宽被众人热情地请到桌上。
稍稍带着点北方口音的普通话堪称标准,无疑让校方代表更惊讶几分。
大盆大碗,量很足,都是硬菜,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人也热情。
三五杯酒下肚,陆绍宽自来熟的与大部分校方代表勾肩搭背,成了朋友,却不知李翰翔借着尿遁的功夫已经把他卖了。
楼下卫生间门口,院领导小组副组长卢孟堵住了正在洗手的李翰翔,试探道:“老李,刚才在饭桌上,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李翰翔打了个酒隔,糙脸醉意朦胧,咧着嘴神秘兮兮的笑道:“别说我不帮你,阿宽已经被我拉来了,至于如何炮制,就看你的本事了!”
“这不太好吧!”卢孟是典型的文人学者,老艺术家风范,为人端方,迟疑道:“怎么说也是港岛来的同胞。”
“对呀!正因为是同胞,血浓于水,才不需要客气。他有钱,你没钱,接济你一把,有什么问题?”努努嘴,坏笑道:“阿宽很仗义的,而且是个大土豪,你知不知道,人家一部电影,在北美上映拿到了小一个亿的票房。”
一拍手,夸张的强调:“还是美金,更何况他有在内地拍电影的打算,未必没有放血的意思。”
人家亲自送上门来让你宰,而且心甘情愿,这样单纯的冤大头可不多了。
卢孟沉吟着,表情有些纠结,嗫嚅道:“现在都开放了,不讲打土豪那一套......”
“好好好!”抵不住卢孟的念叨,李翰翔没好气的伸手打住:“你是谦谦君子,秋毫无犯,当我没说好了!”
撇撇嘴,甩甩手上的水珠,嘟囔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刚走几步,卢孟讪笑着追上来,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这不是寻思矜持一下吗!”
“你以为是谈恋爱?矜持个屁!”李翰翔气的发笑,正因为知道这位老朋友的性格,才感到头疼。
一咬牙,卢孟颇有些豁出去的悲怆,板着脸正色道:“老李,你给参谋参谋,我现在是身在迷局不自知,就等着你这个高人帮我拨开云雾,让我抱着恬淡看月明。”
“年轻人嘛,吃软不吃硬,最受不得激将法,你以为他凭什么能到了咱们北影来访问?”
话还没说完,被卢孟没好气的打断:“什么咱们北影,那是我们北影!”
“好,你的,都是你的。”李翰翔翻了个白眼,低声解释道:“人家本来是有资格出席茶话会的,而且是最有资格的几个人之一,要不是闹出口号那档子事,能轮得到你们北影接待?”
卢孟沉吟着,伸出手指纠正李翰翔语句中的错误:“别,咱们北影。老李,我可从来没把你当外人!”
“......”
李翰翔大脑宕机,词穷语塞,好灵活的立场标准,爱了爱了。
整理了一下被打断的思路,李翰翔眨眼道:“进来之前,我见食堂门口的宣传板的大画报上写着今晚大礼堂有日苯文艺界代表交流座谈会?”
见卢孟眼神警惕,稍稍往后退了一部,李翰翔追问道:“你就说有没有这件事?”
“可你说过,陆绍宽同志有过前车之鉴......”
“你把心放肚子里,别看阿宽年龄小,却是个心眼儿比你我都活泛的人精,同样的亏不会吃两遍,总之你放心吧。”拍拍卢孟的肩膀,李翰翔推心置腹道:“生意人,知道分寸的。”
卢孟摇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放心。”
“......”
“那你自己想办法吧!”
......
一个风轻云淡,能吃能喝,一个忧心忡忡,满怀心事。
陆绍宽疑惑的看了又看,瞧出了卢孟的心不在焉。
扭头朝李翰翔递去询问的目光,李翰翔避开,端着酒杯和别人碰杯去了。
“卢院长!”
“陆先生!”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然后齐齐愣住。
“卢院长,您先说!”
卢孟有些抹不开,清清嗓子,等大家都停杯放筷,才从陪同接待的众人里指出一个活泼漂亮的女学生,提议道:“沈丹苹同学,你唱首歌,让陆先生指点一下,他可是港岛数一数二的音乐人。”
活泼漂亮的女同学落落大方的站起来,眯眼笑笑,露出几颗小虎牙,衣着很有年代特色,土红色绣花套绒夹袄,藏青色的确良裤子,两条又黑又亮的麻花辫垂到肩膀上。
“陆先生,我给您唱一首......”
声音很甜美,却透着利落和爽快,不做作。
“同学,快坐下,不兴这一套。”在沈丹苹还没来得及开唱之前,陆绍宽苦笑着打断了,尽管他知道校方没有别的意思,之所以挑了这样活泼漂亮的女学生加入到接待团里,仅仅是考虑到同龄人之间可能更有共同语言。
沈丹苹有些失措,捏着手埋头,一双大眼睛里水汽朦胧。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原本热闹的接风宴有些冷场。
卢孟狠狠瞪了沈丹苹一眼,扭头陪着笑:“陆先生,别见怪,学生还小,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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