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长，你是说我们厂订好的两台机床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办公室里，听了王大成的陈述，梁国平顿时脸色一变。
这次夏厂长让他来北边出差，除了了解一下市场，试着开发一些新客户之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提取已经购入的两台机床了。
特别是厂里已经和夏兰集团签订“空调支架”的生产合同之后，当务之急就是把订好的两台机床给拖回来。
至于新客户的开发，反倒没那么着急。
毕竟夏兰集团的产能实在太大，它这一个零件的单子，几乎抵得上十个普通客户。
正因为这样，梁国平这第一站就放在了盛京市。
他想的就是想把两台机床的事情办妥，然后再不慌不忙地去其他城市考察市场。
然而自己才刚刚抵达第一站，就出现了这样的突发状况。
这样的变化，让梁国平实在有些猝不及防。
梁副厂长急得不行的时候，赵国良倒是依旧保持着平静。
重生之前，他虽然并没有经历过九十年代初，各行各业这样野蛮生长的年代。
但是在学校求学、读研的时候，赵国良同样能了解到不少企业的情况。
像盛京市第一机床厂这样的大型国企，其合作的单位数量之多是很多人无法想象的。
这么多合作单位之中，人家不可避免会将其分成“三、六、九”等。
一些“国字头”大型企业的订单，他们肯定是要首先保证的。
其次，是那些中等规模的国营企业，或者规模较大的民营企业。
而自家向阳机械厂规模实在太小，在人家的供货优先级别上肯定排在最后，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正常情况来说，即便是排在最后的合作单位，基本上也能按时拿到自己订单上货品。
可自己和梁副厂长来的时间太不凑巧，正好有一家优先级别更高的企业同时过来催货。
盛京市第一机床厂权衡一番，最后选择将两台机床交付给另一家企业，也就不难理解。
当然了，猜到了内幕不代表赵国良就能接受这个结果。
只是这会儿他是一个跟班的角色，梁副厂长没发话，他也不好抢在头前开声。
梁国平此时也已经回过味来，虽然知道事情很难挽回，但他还想着做最后的努力。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面色凝重地看向王大成：“王科长，这事儿难道就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吗？您看我们长途跋涉这一趟，委实不容易，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王大成自知理亏，面色多少有些窘迫。
他憋了半晌，这才道出了实情。
“老梁，咱们打交道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些话我也不想瞒你。”
王大成喟叹着说道，“这次你们确实来的不巧，正好和我们辽东省某个大型国企碰到了一起。他们因为刚刚接了一个国际订单，急需一批大型机床辅助生产。厂领导开会研究之后，决定先供给给他们……”
梁国平闻言，顿时沉默下来。
盛京市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工业城市，大型国企遍地都是。
随随便便一家国企拉出来，都能碾压自家向阳机械厂。
更何况牵扯到了国际订单的事儿，优先级别就更不用说。
王大成能耐心和自己解释这么多，已经很够朋友了。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直接一句话就把自己堵回去了。
知道拗不过人家大型国企，梁国平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他脑子飞速转动，想尽快找到一个对策。
梁国平冥思苦想的时候，赵国良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抬头看向面带歉意的王大成，平静地问道：“王科长，不知道这突然要插队的大型国企是哪一家？盛飞、盛重，还是盛矿？”
赵国良这话问出来之后，办公室里三个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他。
尤其是王大成，更是眼睛瞪得老大。
无他，赵国良说的这三个名字实在太准确了。
盛飞，自然是盛京市飞机工业集团；盛重，是盛京市重型机械集团；至于盛矿，则是盛京市矿山机械集团。
这三大国字号机械工业集团，素有盛京市重工业的三驾马车之称。
作为外省人，能一口气将这三个公司的名字说出来，足见这个年轻人的懂行。
更重要的是，抢走向阳机械厂订单的，就是盛京市重型机械集团。
这怎能让王大成不惊讶呢？
至于王大成的助手，那个姓宁的姑娘，无疑也是知情人。
只见她一双妙目不时扫在赵国良身上，仿佛要看穿这个年轻人似的。
梁国平被赵国良的突然发声惊醒，抬头看的时候，对面王大成二人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
看到盛京市第一机床厂这两位露出错愕之色，梁国平脑海中顿时闪过一道亮光。
对啊，都忘了自己这趟带着国良了！
梁国平在一旁摇头不已，心说：国良的技术水平和应变能力都没得多，既然事情已经凉了大半，倒不如让他自由发挥，看看能不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打定了注意，梁国平的心态顿时平和了许多。
他给赵国良递了个眼神，那意思是：小赵你尽管往前冲，出了事儿我顶着。
赵国良接收到了梁副厂长传递的信号，心中就更有底了。
王大成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赵国良，苦笑着道：“小赵同志你说对了，就是盛京市矿山机械集团。”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赵国良就有话说了。
他摸了摸脸颊，好奇地问道：“王科长，盛京市矿山机械集团这么大的企业，应该不差这一两台机床才对。他们突然横插一杠子，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王大成挠了挠头，刚想解释，他身边那个姓宁的姑娘就抢着说话了。
“赵技术员有所不知……咱们国家最近不是在非洲投资了几个矿山吗？盛京市矿山机械集团接到了部委指示，要求一个月内备齐矿山开采设备，所以只能插队了。”
这姑娘的话，听着好像是平铺直述没什么问题，但赵国良总觉得她好像对这个盛京市矿山机械集团有些偏袒。
琢磨片刻，赵国良决定在试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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