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思只有他懂，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即便他说出来，也只会引得旁人的耻笑。面对升职加薪这种好事竟然有人会犹豫，这不是傻瓜是什么？
故而，秦河如一直没有把内心所想告诉其他人，包括张副科长、钱多多、章梧桐等人。
他这边抉择不断时，王富贵那边已经说话了。
“刚刚的数据你们都看见了，排名前三的分别是六组，三组和四组。”
“我想说的是，一轮考核的成绩不代表接下来你就没机会了，一样的，每个人都有机会。不过嘛，在遇到成绩相同的情况，肯定是优先选择一轮成绩突出的小组。”
“至于怎么判别谁胜谁负，这个我就不多说了。”
王富贵扫视一圈，静待发问。
半响。
确认没人发问，他才将二轮考核的事说出来。
“下面说说关于第二轮考核的事。”
他停顿了一下。
五个组的副科长将手中的纸笔拿出来，准备记录。
“我们厂最近在和纺织厂谈合作，合作的内容我想不用我多说大家也能猜到，那就是布的问题。”
“去年我在厂里走了一圈，发现许多工人穿的衣服居然是几年前拼凑起来的，不是成衣，更不是棉衣。我想各位比我很清楚，冬天没有棉衣穿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有句话说得好，在其职，谋其事。有些事可做而可不做，可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所以厂里的各位领导今年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定要和纺织厂达成合作，争取为每一位工人谋取到一定数量的棉花和布票。”
他说的话，铿锵有力。
坚毅的面庞，肯定的语气，感染了大家。
不可否认，他是一位不错的科长。
许多公司和企业的采购科以及外贸部，大多只想给自己谋福利。
像王富贵这样给工人谋福利的人，不多见了。
他嘴上说着是厂里领导的决定，实则这件事应当是他提起来的。
厂长只管产量，只要轧钢厂产量没减少，他才不会去管那么多呢。
李副厂长呢，整天想的就是怎么捞油水，睡女人，让他为工人谋福利，别开玩笑了。
另外几名副厂长，管不到采购科和外贸部，不属于他们管辖范围的事他们是不会去管的，因为管了没好处，还容易被人敌视。
手伸得太长，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但是！”
王富贵的画风忽转急下。
“过年那段时间，因为某些人的缘故，导致纺织厂的一些领导对我们轧钢厂的印象不是太好。”
“虽然这几个月我们一直在尽力弥补，邀请他们来厂里参观，但那边的嘴很严，不肯松口，只答应给一定数量的棉花以及布还有布票。”
话说到这里，大家眼神纷纷古怪的望向秦河如。
“看我干嘛，跟我没关系呀，那是朱老二做的事。”
秦河如很无辜。
朱老二做的事，怎么能算在他头上呢。一个是前三组副科长，一个是现任三组副科长，不一样的。
“我说的当然不是你了。”
王富贵忍俊不禁。
“哈哈。”
大家敷衍的笑了笑，收回目光。
王富贵沉声道：“第二轮考核，便是让伱们去说动纺织厂的领导，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买也好，以物易物也成。”
“总之，我只看结果。”
“棉花，布、棉花票、布票等等物品，最后以价值来计算，在综合第一轮的成绩，最后评选出三位科长。”
看得出来，轧钢厂是准备来真的了，不然不会将这件事当做科长的考核任务。
也是。
现在离过年虽说还早，但这种事肯定是要提前商量好的。
你到时间再去谈，别人即使想给你，产量也不允许。
纺织厂每个月的产量是有限的，除开必要的支出，只会有一点剩余的留下来，不早点去，只能喝西北风。
纺织厂几乎可以说是所有公司企业里最为特殊的。
这种特殊哪怕是食品站也比不上。
人可以不吃肉，却一定会穿衣服。
这个唯一不可替代性，造就了纺织厂的特殊。
这也是为什么轧钢厂的价格比纺织厂高，轧钢厂领导却客客气气对待纺织厂的原因。
太火热了，导致大家谈合作的时间都被大大提前了不少。
“听到了吗？”
王富贵眼神锐利的扫视着众人，让大家知道他对这件事很上心。
“明白。”
几人立即回答。
得到回复，王富贵脸上的表情才缓和了几分。
“当然了，不管最后有没有当上科长，厂领导都会根据你们采购回来的物资进行价值判断，最后给予奖励。”
他这么说，是为了防止有人因没希望了而自暴自弃，那不是他想看见了。
他希望的，是大家踊跃去做这件事。
良久。
在办公室里，大家讨论了一会儿具体事宜，才离开。
外面。
“你这家伙可以啊，不声不响的跑到了第二。”
张副科长惊叹的望着秦河如，企图在他脸上看出一些东西。
秦河如苦笑：“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积极。”
他是说真的。
他的确没想过三组的人这么给力。
其实平日里翻看资料的时候他就有种预感，三组的成绩不会垫底，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一跃成了第二名的存在。
“积极？我看不见的吧。”
忽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两人转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五组副科长——龙国正。
只见他和六组副科长周先进一起信步而来。
来到面前后，他脸上若有若无的讥讽之色，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河如皱眉，颇为不满的质问。
“没什么意思，我就随便说说。”龙国正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就这样。
争锋相对的火石味传出。
这是不可避免的。
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大家不介意笑脸迎人。有利益冲突的时候，那就另当别论了。
龙国正十分不满。
上次问的时候，秦河如还说不争的，这让他和周先进高兴了好久呢。
他们也知道一二组副科长是李副处长那边的人，就是说，王富贵不大可能选这两人当科长。
再排除秦河如的话，那么他和周先进肯定有一个能当科长，运气好说不定两个都能当上。
可是，秦河如现在的临门一脚，却让他们内心危机感大增。
让他更生气的其实是王富贵说的话——会有三个人晋升科长。
三选二和四选三，前者的心情是不上不下，后者的心情，却是难受了。
因为秦河如不争，实际上就是三选三，他和周先进必定都能当上科长。
现在嘛，就不一样了。
“有的人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啧啧，算计得真好啊，秦副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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