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悔恨,自己亲手葬送了人类的未来吧?
那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到了几十年前?
见惯了生灵涂炭,满目苍夷的世界,再次看到那座熟悉的小县城,再次看到那个在高中游手好闲的自己时,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应该会很孤独吧……
他可是孤独了一辈子啊。
可能他到后来已经懒得去思考,该把自己引导成什么样的人,才可以拯救这个世界了。
他只是在想……该怎样做,才可以让我看起来不像他那么孤独。
和朋友一起滑雪,和朋友一起看电影,一起吃午餐,累了的时候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不是仅仅一人肩负所有,不是一路在暴戾的血色中前进。
那是,他从来没体验过的。
是那个老东西怀揣着满腔的孤独与悔恨,在几十年的时光之中对着这千疮百孔的世界无声哀嚎,最终,他想方设法,费尽心血,才换来了现在的我,以及,我身边的同伴……
然而,最开始我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前进的。
我当时只是在想啊,等半年后,我干翻了那条雪龙,校长可以拍拍我的肩膀,欣慰地说一句:干得不错,臭小子。
最开始……也就只是这样而已。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有资格得到这么多的朋友,身边围绕着一个又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是这个老头用余生作为代价,想尽方法给予了我这一切。
“该走了。”
少女清冽又冷淡的声音,打破了孤寂的梦境。
安森鹿抬起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地看向尤瑞的侧脸,她正低头翻动着一本小说《雪国》。
“你在等我?”他问。
“对。”
“谢谢。”
“不客气。”
安森鹿从她的肩膀抬起脑袋,看向荧幕,电影已经落幕,制作人员的名单不断向下滚动。
环视一圈,电影院的观众已经散得七零八落了,乌鸦、明日香和楚启谟都先走了,只有尤瑞还待在这安静地翻着书,似乎是并不想叫醒他。
“怎么不叫醒我?”
“你流泪了,在睡着的时候。”
安森鹿愣了一下,用手摩挲眼角,尴尬地说:“哦,可能是熬夜太久,眼睛太酸了。”
“很少见,所以想多观察你一会。”
“真是恶趣味啊,尤瑞同学。”
“要走了么?”
“嗯,吃晚餐去,我之前在东京副本里,找到了几家还不错的餐厅,正好可以带你们尝尝。”
“好,走吧。”
尤瑞轻轻地耸了一下肩膀,似乎被安森鹿的脑袋枕得有些酸。
安森鹿忽然伸起手,轻轻地摸了摸这个冰岛少女的头发,她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雪白的发丝轻缓地摇曳,被揉得有些凌乱,但却没有反抗。
“这算什么?”她不解地问。
“上次在迪士尼那个副本里,你不是说,要我摸摸你的头?”安森鹿哼哼地说,“懂了吧,就是这种感觉,是不是有点恼火,很想要给我来一拳?”
尤瑞一愣,雪白的发缕遮蔽着她的双眼,令安森鹿看不清她的表情,半晌过后,她低声说:
“并不会很恼火,也没那么讨厌。”
“对哦,我都忘记你情绪缺失了。”安森鹿站起身来,揶揄道:“总之,该走了,跟紧我,小心被执法队的人拐了。”
“明明,是个路痴。”
“拜托,谁说我是路痴?”
“上次在雷克雅未克,你用了二十三小时,才找到我在的医院。”
“呵呵,说着就来气,明明就是乌鸦那个坑货给的地点有问题,和我是路痴有什么关系?”
“路痴。”
“好好好,我是路痴,那你带路?”
安森鹿停在原地,双手插入口袋,静静地等尤瑞走到他身旁,尤瑞低着头,用手机打开东京的地图,眼眸扫过地图的站点。
两人并肩走出电影院,安森鹿时不时用余光瞥了一眼她的操作——她白皙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挪动,眼眸扫过东京繁琐的站名,就是找不到新宿站的站点。
按这样的流程,她说不定会背下整座东京的地铁路线。
对于她使用智能设备的笨拙程度,安森鹿倒也不觉得奇怪。
因为安卡切斯综合症的特殊性,以及种种背景因素,尤瑞从小就被冰岛官方限制得很深。
类似“手机”这种可用于通讯外界的物品,尤瑞多半是不被允许使用的,她待在病床上的娱乐手段,也就只有看书而已。
而且,她手机的系统语言是中文,这是为了学习汉语,融入上石市的环境。
尽管玩家和玩家之间交流起来很轻松,可是,市民是不具有翻译能力的,如果尤瑞讲冰岛语,市民听到的还会是冰岛语,而不是中文。
所以,尤瑞也就只能学学中文,她是超忆症,学起来轻而易举,虽然投入的时间不多,但现在也已经有接近小学生的词汇量了。
“……怎么用?”
片刻后,尤瑞抬起头,正好对上安森鹿的视线。
安森鹿耸了耸肩膀:“乌鸦他们去了新宿,你直接搜索‘新宿’这个关键词,然后点击导航。”
“哦。”
“你真的是常识白痴,我第一次见到地图导航都不会用的人,宝可梦可比这个难多了吧?”
“以前,因为病症的情况需要对外保密,所以他们不让我使用智能设备,防止我泄密,但我看过医院里的其他孩子玩宝可梦,所以知道怎么玩。”尤瑞平静地解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