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苛政猛于虎啊！”朱标不由得感叹现代生活的美好。
“四十多年前，臣刚到户部，就看见元廷每年加租，如一亩地能打出两担谷子，各种租税却能收到三担有余，致使百姓越种地越贫穷，越勤劳就越无望，久之都不愿种地了。”
朱标听着老头吕昶的话，不由的又想起了前世的生活。
人人都说勤劳致富，可是勤劳真的能致富吗？前世的朱标不可谓不勤劳，可惜勉强混个温饱，至于什么房子车子，那是别想了，贷款都不够资格。
“中原一带，朝廷的赋税更是已经收到了五十年后，都已经加收到了百姓的孙子辈了。”
“可不是么，前世虽说没有这种那种的税，但是有房贷的人们，家庭条件不好的贷款三十年，哪个不是从青年混到爷爷辈才能还完，这还得保证自己顺顺利利不被裁员，身体健健康康，不生大病。否则.....”朱标脑海中满是前世思绪，可惜朱标是那种最惨的，不说首付了，就朱标前世去银行贷款，都办不下。
前世朱标也不是没有贷过，还是小额贷款，可是最终人家告诉他，他不符合人家贷款的资格，什么东西也没有，房子租的最便宜的，家中最值钱的估计就是朱标用奖学金买的一台二手笔记本了。
这样的人，小额公司都不敢借给他钱，朱标也不是没想过去借网贷，可惜身为遵纪守法公民的朱标最终也没有去撸过口子。
“那你还记得赋税的名目吗？”老朱开口询问道。
“大半记得，有人丁税、田亩税、割头税、秋税、冬税、工税、器料税、五禽税，大约三十多种，还不算一年四十三节，还有元帝、元后、嫔妃生日等等临时加收的赋税。”
朱标看着吕昶，一大把年纪了，思绪清晰，一点没有七老八十的样子，“是个人才，之后有时间看看这老头变通能力如何，若是还可以的话那就太好了。”
“民情如此不堪，朝廷再蠢也应该调整朝政。”老朱愤恨地说道。
“皇上，朝廷为剿灭义军，早已不顾一切，为征军费，朝廷只能杀鸡取卵，取财于民，再加上各地贪官污吏从中取利，暗中加征。”吕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此时有些忐忑，这句话一说岂不是说天下大乱有老朱地一份功劳么，只能连忙补救说明贪官污吏之事。
“怎么个加法？”老朱阴沉着一张脸问道，同时也想起了自己那被贪官污吏逼死的父母。
所以老朱对待贪官污吏如此狠辣可是有根的，并不是胡乱针对。
“比如户部颁旨，万岁节要到了，朝廷每户人家孝敬五十钱，此旨传至州府，便会成为一百钱，州府传至县镇，便会变成一百五十钱，等到衙门官吏下来收取的时候，就变成两百钱了，最终上缴给朝廷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大部分都落到了各级官吏手中了。”
为了挽回自己的失言，吕昶可谓是一点点的给老朱讲这贪污的门道。
“会玩啊，层层剥削，然后层层关联，成为一张硕大的贪腐关系网，厉害了。”朱标心中暗自感叹道。
“官吏为何如此贪暴，难道衙门里就没有清官了吗？”老朱不信邪的问道。
“苛政下绝无清官，因为朝廷啊早早的就断了官吏们饷银，为官不贪，自己就会被饿死。”
“现在你们该知道何为世道了，何为民生、何为扬州了吧！”老朱语气中夹杂着愤怒。
朱标心中一惊，明白老朱这句话并不是对大臣说的，而是说与他与二弟、三弟听的。
至于八岁的老四朱棣，可不是与朱标一母同胎的亲兄弟，此次北巡也没有跟随，其他更小的皇子那就更加不会来了，此次北巡只有朱标与自己的两个弟弟跟随老朱同行。
“儿臣明白了。”朱标压了压心中的不舒服缓缓说道。
同时给朱樉朱棡二人使了个眼色，老三朱棡是个聪明人，连忙推了推自己那憨憨二哥，朱樉才反应过来，连忙回答自己也明白了。
老朱教子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准备去看看扬州城仅剩的那十几户百姓。
朱标等人自是连忙跟随。
在老朱刚走到一众百姓面前，一位满头白发，身形瘦弱，衣裳破烂的百姓一个没站稳，昏倒在了老朱面前。
“没事的，他是饿晕过去了，二虎、二虎快取些吃的分给大家。”老朱一眼就看出了此时倒地的老人家是因何晕倒。
二虎连忙取来一壶清水，搀扶着老人喝了下去，同时安排人手给百姓分发吃食。
“谢谢皇上。”“谢谢。”“谢谢皇上。”
之前还是一片麻木的百姓，在见到粮食的时候，眼中才迸发出了生命之光，之前就仿若游尸一般。
“老人家，多长时间没有吃过馍了？”老朱微微弯腰轻声问道。
“记不住了，大约的有三四年没吃过粮食，十多年没吃过肉了。”被二虎喂下去一点清水后，刚才晕倒的老人也慢慢苏醒了过来。
就在老人刚说完后，一直在老人身旁的一个分不清男女，满脸漆黑头发枯黄身材矮小瘦弱的女孩在咽下口中的白馍后开口说道：“不，爷爷，咱今年不是还吃过肉吗？”
朱标听到后，眼睛一瞬间就有些红了，因为他心中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不待老朱说话，朱樉本就因为来到这鸟不拉屎地方而有些火气直接开口：“大胆，你孙女都说吃过肉，你竟敢欺君！”
“啪，我让你欺君，欺君！”朱标的巴掌直接打在了朱樉的小脑袋上。
“大哥，他孙女都说了，他们今年还吃过肉呢！”朱樉有些委屈，甚至委屈到想哭，自己受过父皇母后的打，但是自己大哥从来都是护着自己的，这些年从来没打过自己，现在竟然因为一个欺君的老头打自己。
老朱回头冷冷的看了朱樉一眼，吓得还在委屈的朱樉连忙向朱标身后躲去。
而那老人家更是被朱樉一句话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向着老朱不断磕头。
“皇上，草民是吃过肉，不过不是猪肉、牛肉、羊肉，而是人肉啊！”一句话还未说完，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什么，你竟然连人肉都敢吃？你还是不是人啊？”刚刚还躲在朱标身后的朱樉露出头来又说了一句。
“朱樉！”老朱直接开口呵斥。
朱樉连忙再次把头缩回了朱标身后。
而朱标在听到那小女孩说今年还吃过肉的时候，就猜到了，恐怕正是异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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