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还要我过去？我每个月不是都给她交治疗费了吗？”
到了新小区，苏昕白很快就见到顾青青的父亲。
原来在科室里留的是这男人的电话，可下午抢救的时候，这男人刚好在飞机上，所以屏蔽了一切信号。
如今，他才刚从机场坐车回来，就碰到了正准备敲他家门的苏昕白和宋哲彦。
“是因为有一些药的使用情况需要您签字，还有今天发生了一次小抢救，也需要您签字确认，而且，医生还要告知她现在的情况给您。”这一次回答他的是宋哲彦，相比苏昕白，他更清楚顾青青如今的状况。
男人一副不太情愿的神情，“要去就找她那个妈去，我只负责出钱！别的事我做不了！之前离婚的时候都说好了，在她18岁之前的一切费用我出！其他的，我一概不理！现在她也已经成年了，要不是因为她生那个病……”
一边说，他一边开了自家的门，也没打算请苏昕白他们进去，直接就朝他们挥了挥手。
门很快就被他关上，一点情面都没留。
苏昕白不放弃，继续去敲他的门，“叔叔，既然您让我们去找她妈妈，那也得告诉我她妈妈在哪吧？她的病历记录里只有您的电话，地址是她奶奶的。她奶奶都快90了，我们也不可能把孙女患病的事告诉她，她老人家也是您的母亲，您也不希望让她操这份心吧？”
那屋子极大，是一套拥有两层楼的复试别墅，她在外面敲，屋里人如果在房间里还不一定听得清楚。
苏昕白喊了半天无果，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去哪里找个能扩音的东西继续喊，没想被突然走来的几个保安架着强行离开！
“有人投诉你们扰民，快走！否则我把你们拉到局子里去！”为首的是刚才放他们进来的门卫，也是宋哲彦亮出自己的工作牌才被他放行的。
宋哲彦见状只能上去和那门卫说情况，那门卫眉头皱了半天，却还是摇头，“这位顾先生在我们这住很久了，没见过他的前妻和女儿什么的。顾先生又是咱这的业主，如果他不见你，我也不能给你们行方便，请理解我们的难处吧！或者你们自己电话沟通一下，如果他答应见你们，我当然不会拦着。”
因为这事，苏昕白和宋哲彦一起耗到了晚上7点，但还是没能将顾青青的父亲请过来。
宋哲彦将她送回了家，然后自己开车回医院复命。
苏昕白今晚还要上个夜班，于是匆忙吃了晚饭，洗了澡就直接坐公车去医院的休息室，等待凌晨两点的接班。
但她到了后并没有马上睡，而是穿着便装走进了顾青青的房间。
经过下午的抢救，现在的她没有之前那么精神，但看到苏昕白时，还是会调皮地和她打招呼：“哟，今晚又上夜班啊？这是来提前查岗吗？放心，我今天体力不佳，至少在明天上午前是不会再偷溜出去了。”
苏昕白看她还有心情说这话，先前的担忧倒是淡了不少。
但她没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便拉了一张椅子在她床边坐下，“我下午去了你家，见到你奶奶了，还有……你的父亲。”
起先听到“奶奶”这称呼时，顾青青脸上还是一片柔和。可当后来又听到“父亲”这个词的时候，她脸色开始不好，甚至变得有一些冷冽。
“你去找他干什么？我没他那样的父亲！”顾青青板着脸，语气明显的不悦。
“我也不想去，那你把你母亲的联系方式告诉我。”苏昕白说着还拿手机在一旁准备记。
“我没有母亲！”顾青青的神情更是僵硬，“我就是个孤儿，从小由奶奶带大！我的外公外婆去得早，全世界也就剩我奶奶一个亲人了。我都说我不要住院，是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非把我送过来！可他们其实巴不得我早点死！这样，他们就可以完全摆脱我了！”
说话时，苏昕白一直看着她。
她面色微微泛白，在提到“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时，她的肩膀甚至有一些抖。
苏昕白知道，她指的，是她的父亲和她的母亲，那两个因为离婚都不愿再去管她的人。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虽然表面上看似不管你，但实际上还是关心你的？就比如你的父亲吧，起码，他还愿意为你的医药费掏钱，让你住科室最好的vip室。你看看这里其他的病人，有多少人因为钱耽误了治病的时间……”
苏昕白指了指病房门外，“之前38床有一个老阿公，儿女全在外地，他肝癌晚期肾衰，要靠透析续命。但因为儿女都出不起长期透析的钱，他只能半个月来一趟，最后一次，我们科室的护士发现他有近一个月没来了，打电话询问，才知道他已经死在家中。他的儿女呢？”
说到这时苏昕白又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着她的反应，发现她有在认真听，于是才继续道：
“他的儿女之前一直收着他老房子的房产证不让他买房救命，他一走，他们就把他的房子卖掉了，然后分了钱。”
这件事也是有一次夜班时，苏昕白的带教老师随口感慨的时候说的。
这科室有很多老病号都跟这里的护士熟悉了，所以他们的陪人没事时也会和这里的工作人员聊天，聊的，更多是那些病人的家事。
果然，顾青青听后立马反问：“你说的是那个姓柯的老头吗？他每天神神乎乎的，还会算卦呢！怎么就没算到自己的子女这么不孝？”
“我说这事是让你感受一下你现在起码医药费没问题，刚我经过护士站的时候，还去电脑查了下你的费用，发现就在不久前，也就是我去找过你父亲之后，你的账上又多了一笔医药费。”
这一点，在苏昕白看来还是蛮惊讶的。
看来那个男人说愿意出钱，完全是发自肺腑。
不过，她也能看得出那个男人确实有钱，要不然也不会在那个地方买别墅。
但顾青青还是不屑，“你知道他为什么在花钱这件事上那么用心吗？因为他看上了我奶奶家的祖宅！那地方要拆迁了，他不给我治病，就休想从拆迁款里瓜分到一分钱！”
这句话明明是想表述那个男人其实是自私自利、另有目的，可苏昕白听到的却是另一层含义。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奶奶其实也知道你……得了这个病？”顾青青皱眉小心翼翼地问。
顾青青嗤笑了一声，“怎么不知道？我奶当初也是护士出身，就是她把我送到医院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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