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路回来会场,不经意在等待区看见了北仲山上遇见的萧客。
他换了身短打,手缠腕带,精精神神的。
我戳了戳李枕:“瞧,他听了你的建议,真的来参加遴选了。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他跛着个足,朝廷就算要推恩,可选这样的人做什么呢?”
李枕低声:“边关城楼防哨,腿脚灵便的士兵难免四下走动,偷闲摸鱼。但腿脚不灵便的就不爱走动,如是则反为所用咯。”
“赞!”我竖起大拇指,“想法确实好,不过怎么觉得有点蔫坏,这是谁出的馊主意呀?”
李枕抿唇,笑的给给给的。
我明白了:“嗷,原来是你呀。特意给萧客量身定做的吗?”
李枕轻轻摇头:“一开始并不是,现在看来,倒像是为他准备的。近些年虽无大的战事,但边关依旧是三年一换防。非战时,军爵不多设,为了避免换防回来的军士有怨言,出些主意堵嘴而已。”
我想了想:“好像上个月回来了一批。”
“对。”李枕话没说完,大家的注意力被喝彩声打断了。
看向台上,一身形魁梧脂肪包肉的中年男人把对手高高举起,一咬牙一运气,竟把人给活活扔出去了。
“他是谁?”
“他就是回来那批人的长官。”
“皇后娘娘的胞弟,公羊赫?”
“嗯,对。”
“嘶,不是吧,我虽不清楚他的品秩,可应该不低呀,还来参赛是为了更进一步?”
“差不多吧,奔着北衙六军的大将军之位呢。”
从李枕的口气里,我隐约听出了一味不满。可二人应该没什么交集,三年前这个公羊赫出发戍边的时候,李枕还是个小孩子呢。那既然他不满,应该是皇上不满了。
唷,皇上要对付公羊家?
这个想法跑出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那为什么要对付公羊家?皇后也跑不脱吧?前朝和后宫向来盘根错节,那虎姐不会成为皇上要对付皇后的一把枪吧?
整个猫愣住了。
捋到这儿看比赛的心情也没了,我说这回虎姐怎么病的那么奇怪。抬头张望了一圈,没看见婆婆和她的徒儿,于是便把阿娘要我转交的包裹托付给了胖妞,先行回宫来了。
踏踏踏,一路小跑冲进屋,
“老姐老姐,感觉怎么样了?”
清早的时候她醒了,捂了一夜的厚被子,汗水浸透了床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尿床了呢。
现下目光一碰到她身上,倒叫我站住了。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角,表情淡然,往日里那股子生龙活虎的劲儿不见了,简直判若两虎。
“这是怎么了?”我小声。
她用一根手指捣着桌面,中气不足的说道:“病了一场突然觉得有点累,不想在宫里呆了,只想找个山头占山为王,种花种菜。”
我:“……”
不过也是好想法哈,很是怡情,一下子过上六十岁的生活,少走了几十年弯路。
我正咂吧着这奇思妙想,门外传来一阵笑声。
“嚯嚯嚯,这还不简单,北苑大把空着的地方,什么花木林子都有。容容要是喜欢住在山上,朕便把里头的鱼粮山赐给你,随你怎么改造。”
甭说老姐,我也一下子心动了。
皇上负手进来,目光极尽温柔。
老姐怔了一下,意外极了,半晌了吐出几个字:“那啥时候去?”
皇上被老姐的呆萌样子逗乐了:“嗯,今天总得把顶上的宫殿打扫出来吧,明儿去!”
姐姐添上喜色,皇上的眉毛都飞了起来,有点红颜一笑值千金的意思了。
我连忙举手:“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皇上搂住老姐逗我:“你也住到山上去了,老十三想你了可怎么办呀?”
我臊得直扭搭:“您别打趣我了,哪一日都得去书房上值,十日才一休呢。”
皇上笑着,姐姐吁请道:“小妹贪玩,就赐她一道宫门腰牌吧,也好常来陪我。至于其他人,不用都去,只挑两个得力的,妾想清静将养一阵子。”
“允。你上房揭瓦朕也允。”
我挠挠头。其实说真的,皇上对姐姐的爱有时候让我觉得毫无来由。虽看似毫无来由,却总那么货真价实。
“还有,阿娘被您封了一品诰命,沐浴皇恩,倍感荣幸。但她不过三十余岁,还在做事的年纪,妾打算给阿娘个闲差,叫她回学舍当书博士。”
皇上捏捏姐姐脸蛋:“你是贵妃,内廷的事情你能做主的直管做主。皇后日日被三皇子绊住,这两年许多事情都开始力不从心了。”
见两人黏糊起来,我回避到了门外。
回到东屋才意识到,诶,我刚才准备找姐姐说啥来着?
可又摇了摇头。
暂不论心只论迹,皇上对姐姐所做的,一点都不比李枕对我做的少。
可当间那一点点不对劲又是怎么回事……
晚饭过后,胖妞捎过来一张字条,东西送到,婆婆带进京考武举的两个徒儿都已过了初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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