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外，凯文正端端正正的守在走廊里，神色中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直到门忽然从里侧被推开，他才猛的抬头，看清来人后随即行了一礼。
“教宗阁下。”
“嗯。”谢尔顿微微颔首，“去你的办公室吧，我有点事交代给你。”
凯文心里一惊。
哪怕教宗自从抵达格莱恩特后就没离开过,所有的邪教徒相关事宜都过了他的手，但他也没见过教宗脸上浮现出如此严肃的神情。
“是。”
不敢有半点犹豫，凯文立刻应下，旋即马不停蹄的往办公室的方向赶去。
两人在桌前分别坐好，谢尔顿才拿出统计好的档案资料，推到凯文的面前,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再过几天，圆桌议会那边会分出新的势力抵达格莱恩特,重新建立起议政院体系。”
“阁下，我之前提过的事情……？”
听到谢尔顿直入正题，凯文也似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的开口询问。
“放心吧，你的提议通过了。”
谢尔顿的嘴角微微勾起，抬手对着凯文凭空压了压，示意他大可安心。
“这次的事情本质上就是由贵族受不住邪教徒的诱惑而堕落才引起的，因此在圆桌议会后续的扯皮里，我们和教会的支持派占了很大上风。”
“格莱恩特是雾海流通路线的重要运输节点，把这座城市纳入到我们的政治经济体系当中，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接下来新抵达格莱恩特的那些人，都是牧师三学派名下的派系，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他们会全力配合教会的工作的。”
“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
凯文长长舒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了地，“无论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日子可真是太难受了。”
“格莱恩特之前一直被反对派掌控，可从地缘上来讲又是个比较重要的位置，我们没法对这里放任不管,迫不得已之下才把第四教区的总部定在了这里，确实是辛苦你平衡局面了。”
“政治的本质是人心，那些生来就高人一等的贵族们总是只顾着自己的利益，谁也没办法。”
谢尔顿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和那些家伙勾心斗角，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毫无趣味可言，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乐在其中。”
“但可惜的是，想要让底层的普通平民获得基本的生活保障，光靠教会的力量还做不到面面俱到。”
“贵族纸醉金迷、极尽奢华的生活是如此诱人，每一代都会有大量人才在想发设法的成为贵族中的一员。”
“如果未来某天，当所有平民天才都在想着如何成为贵族享受生活、欺压其他平民的时候，我们的文明真的就变样了。”
“变革迫在眉睫，但我们暂时还离不开贵族群体的力量，所以也只能尽量维持住。”
“等到新的议政院组成，要做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阁下，您放心。”凯文冲着谢尔顿重重点头,把自己的胸口拍的砰砰作响。
“嗯，记得把外城区那些拉帮结派欺压普通人的余孽都清洗干净,然后试着改变下风气。”
谢尔顿微微颔首,捏了捏鼻梁，“这会是我们跨出的第一步。”
“我明白。”
凯文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脸上浮现出几分犹豫。
“阁下，我能问问您和阿尔文说了什么吗？”
“哦对，差点忘了。”
谢尔顿一拍脑门，“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关于他和西尔维娅未来怎么处理。”
“西尔维娅会成为圣女候补，第四教区的宣传可以提前造势了。”
“好的，待会我就让人去做。”
凯文对这个消息毫不意外，毕竟从西尔维娅身负圣痕这件事传出去开始，成为圣女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不需要他太过操心。
比起这个，他更担心另一个问题。
“阁下，阿尔文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他还是老样子。”
谢尔顿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阳光下银装素裹的格莱恩特，稍微有几分出神。
“他还是对死亡律法和圣律法之间的渊源耿耿于怀，认为自己不该去接触教会核心的部分。”
“那……”凯文同样跟到窗边，站在教宗身后，试着组织起语言，“这次为什么决定逼着他前进了？”
“因为变革的时机已经接近，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谢尔顿叹了口气，整个人好像都忽然憔悴了些许。
“其实这件事情现在还不应该公布出去，不过圆桌议会的讨论已经出了结果，离传遍全世界也没剩下几天了。”
“还记得之前的雾海攻略战吗？”
“记得。”凯文略作回忆，熟练的报出一大串数据，“第四教区牺牲28人，受伤22人，其中轻伤……”
一直等到他说完，谢尔顿才接着开口。
“是的，和以前的历次攻略战相比，这次的伤亡很高。”
“并且各方势力在这件事上的口径保持了难得的统一，对外公布的说法都是“一场惨烈的胜利”，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惨烈是真的，但那究竟是否称得上是胜利，恐怕还需要再议。”
“我们……没赢？”凯文瞳孔骤缩，脑海里就像是炸响一道惊雷，“这怎么可能？”
“我们确实没赢。”
比起凯文溢于言表的震惊，谢尔顿的脸上平淡到看不出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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