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大虎临到死也要再耍寅君平一把，可最后受伤的终究只有一个妖。
夜色褪下。
天上大日虚影也散了去。
寅君平看着地上逐渐消散的虎尸，心里的郁闷无从发泄，只好嘴唇紧抿，封住了言语的渠道。
一旁。
程远睁开双眸，将背后金矛插回，小步走到他跟前拍了拍肩膀道：“你的来历无可厚非，做好自己就是，老想着他那几句临死前的哀嚎作甚？你终究只是你自己。”
程远不懂得怎么来安慰人。
这几句已经够了。
说罢，他走到虎尸旁，将金、银、铜三颗虎牙放回鱼泡内。
大虎的三头是秘法凝聚而成，并没有血肉做根基，有的只是金、银两个虎牙做皮囊罢了。
除此之外。
整个身子也就一张虎皮较为珍贵。
不过，程远撇了眼沉闷的寅君平，还是没有将虎皮拿走。
“你要不要跟我走？”
“嗯？”
程远问道：“我在北方有座山头，里面还缺几个能打的家伙，你要不要去？管吃管住。”
常羊山五座山头。
但只有观鹤鸣一个峰头在上面顶着，自己打算等鼠四、猿六晋升九星境后再考虑这些东西。
可惜事情总多变。
清璋水河与自家东山峰外的沼泽相连，一旦将其打通后，山头内的三十五里桃林必然损失惨重，于此种种，日后免不了要跟他做过一番。
而寅君平传承厉害，可堪一用。
寅君平蹬大眼睛，不敢相信听到的话，抬起头道：“我这般坐镇鬼山的罪妖，大人也收留吗？”
“少废话！”
程远明白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山君府主残留旧部，生怕这个身份在外面惹了麻烦。
不过鬼山已经没了。
再者说。
水牛府主借自己之手来到这儿送山君尸骨，让他带走个旧部又如何？
程远直接道：“想的话就跟我走。”
寅君平咬紧牙关，起身道：“大人能否再给我些时间，我想把师傅埋了。”
“随你。”
程远扭过头，鼓起黑风往一处山腰飞去。
山腰处。
原本存有黑水潭的地方，如今早已枯竭，一滴水也见不到影子，就连之前的‘奎风黑影’也不见了踪迹。
“这大怅鬼，真的死了？”
程远心存疑惑。
又呼出数道细风吹遍整个山头，但都一无所获，丝毫没有一处水源的存在。
直到真正的大日露头。
这才返了回去。
铜柱处。
寅君平正拿着一柄锄头给一处突起的山包拍打严实，见程远来了后，这才慌忙停下，小步走了过去。
“大人，我都弄完了。”
“不再呆一会儿？”
寅君平扭头看了一眼，又抓了把土塞入袄内，才道：“不了，给他留个坟墓已经是我的仁慈了。”
“行吧。”
程远也不多劝，他看着天上的黑影，唤出一道黑云就踏了上去。
“跟我来。”
————
山君星宫。
木屋处。
大母老祖背插藤曼，正和一蓝衣修士对话，彼此的脸色都略微触动。
修士拿着一椭圆镜子，但奇怪的是镜子未曾开磨。
“你说的事情我都做了。”
“嗯。”
修士点点头，心思都放在手中镜子之上。
大母老祖脸色微怒，但背后藤曼传出一阵巨痛又让他冷静下来：“山君大人的罪过我已经赎完，以后我俩再也不相欠，你也不要再寻我实验你的术法。”
“实验？”
蓝衣修士缓缓抬头，挥手在镜子上一横。
一阵水波拂过。
他手中未打磨的圆镜随即露出一妖。
仔细看去。
正是程远的模样。
“实验可不是我提出来的，你再猜猜我占卜的结果是什么？”
大母老祖心不在此，只想修士赶快离去，随口道：“那小家伙会杀了我？”
“嗯。”
“我算错了，他居然没有杀你。”
蓝衣修士盯着镜子，喃喃道：“真是一个变数，跟山君那家伙说的一模一样，唯有变数才能拯救大泽。”
话落。
他收回圆镜，看着残喘的大母老祖笑道：“山君的星宫还能支撑你活多久？这里面圈养的生物怕不是都快被你当作血气来疗伤了吧？”
“不用大人关心了。”
背后藤蔓接连蠕动，大母老祖的脸色也变的红润起来。
“拿着。”
蓝衣修士丢出一块黑石，笑道：“本来找了两个小妖合作，没想到那个虎妖居然死了，这报酬就充当你疗伤之物算了，也算是我对山君部下的照顾。”
大母老祖接过黑石。
定睛一看。
嘴角不由得抽动起来：“鬼山碎片？”
“嗯。”
蓝衣修士点点头：“这儿放置的实验碎片被阵法毁了，你又遭了反噬，若不借此物件恢复伤势，再来十个这般圈养的生物也不够你恢复。”
“这山鬼屏的鬼山碎片是你放的？！”
大母老祖闻言大怒，但看着对面和善的面貌，又将其猛地压了下去。
“不是我，是你是家的山君大人。”
说到此。
修士似乎想到了什么：“差点忘了，你是大怅鬼着咒后诞生的善司，不知道也正常。这区区鬼山碎片而已，之所以让它们存在，自然是后面的大人物想弄些其他东西。”
“算了，你好生养伤，说不定还可以继承你家山君大人的遗泽。”
话落。
修士化作一滩水落到地上。
许久。
大母老祖缓缓吞入鬼山碎片，背后藤蔓将屋子遮了起来。
————
翻云号。
常本看着跟着一同上来的寅君平，面露喜色。
“老爷，这是给我找的帮手？”
“看着真壮。”
常本每日驾驭着船只航行，既要探索一条新路线，又要打探周遭云海信息。
着实忙不过来。
程远将身上的包裹丢过去，道：“你若想要也行，让他先跟你在船上锻炼一番，也省得日后管理领地手足无措。”
“寅君平，你意下如何？”
一旁。
寅君平从未离开过山鬼屏，一时间被这壮观的景色迷住了眼，直到程远又唤了一声，这才缓过神来：“我听大人的吩咐，能够收留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好歹也是九星境的修士，莫要说的如此下贱。”
程远扭过头道：“日后你好好教教他，那包裹里的东西，你帮我问问黑枕，看看能不能做个物件出来。”
“是。”
常本点头应下。
抛出的包裹自然是大虎屋子里的藏品，其中还包括许多一二代三君虎褪下的虎爪，若是能借此做出个法宝，也不算亏待它们生前的威风。
大船一路行驶。
程远看着手上的牛毛和令旗，号令落到一座座山下。
“奉水牛府主之令，在各个山头建造鸟馆，日后新建一运输路线，有需求者可与鸟馆诉说。”
程远窜梭在山头之中。
每到一个地方便念一遍号令，也有不尊者，但一见山君府主的令旗立刻答应了下来。
如此往复。
共计六十三座妖山，均同意建造鸟馆，允许运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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