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墨望向身后的同胞，禁不住得意道：“我告诉你，无论是哪种，今日你开业也得开，不开业也得开。你若敢逃，我就带人亲自撕了你灵霄医馆的招牌，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你！”红鱼在江牧歌身后摩拳擦掌，气得要冲出去。
陈青接过江牧歌的眼色，果断拦住了她。
林冬荣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主动上前道：“做买卖的都知道，这世上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何况这是在医馆。”
“就是，这世上从没有逼医的道理！”红鱼喊道。
“可这医馆开着，当然得行医，，”韩沫沫却忽然上前一步，“红鱼，掌柜的，你们要想拦着我们，不让我们揭江大夫的短，那就有点露怯了。”
“揭短？大夫有什么短？”常大哥迷茫地在背后嘟囔。
他刚刚出来，没瞧见先前韩子墨的举动，只是本能地感觉双方有些剑拔弩张。
尤其是江大夫，站在最前头，浑身都激动得发抖。
“是啊，沫沫说的在理，”韩真廉也横跨一步，走了出来，冷眼道，“江大夫是否真有医术超群不说，可人都讲一个敢做敢当。”
韩子墨自然地接过话来：“你亲手伤的人，怎么就不敢医了？”
江牧歌望着他们，站在一起，一唱一和的样子。
当真是默契十足，亲密无间。
与自己相比，韩沫沫和他们的确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她老早就知道他们不喜欢她，不肯接纳她，可直到现在，直到韩真廉经历了那些事，都站在她面前继续为韩沫沫说话，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本来是韩沫沫的家人。
完全不是她的。
她和他们断绝关系，不是她决绝的选择，而是他们都期待的选择。
想到这里，她浑身禁不住地发起抖来。
身侧都黑了下去。她额间发凉，一抹额头才发现，那里已经湿了一片。
渐渐地，她好像失去了知觉。直到肩头有人摸了摸她。
江牧歌一抬头，才发现红鱼正担忧地望着她。她骤然觉得心头一暖，回复了意识。再望着眼前那些人时，眼神已经彻头彻尾地凉了下去。淡了下去。
就像是他们既不是她的亲人，也不是她的仇人。
而是真真正正的陌路人。
包括韩沫沫在内，她都已经失去了和她再计较什么的心思。
最初的断绝关系多少还带着点赌气的成分。可今天在医馆的一番遭遇，彻底让她看清了现实。
“好，我帮你治，”江牧歌淡淡道，“敢做敢当，尽职尽责。”
她说这话的时候，韩子墨和韩沫沫都迟迟不敢迈出一步。
他们没有料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反而开始担心，其中有诈。
韩棠倒是点了点头，毫不在意地跨进了门来。
韩真廉犹豫了一下，忍不住看向江牧歌，一看再看。仿佛从此刻起，他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但是他只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韩棠进来了。
韩子墨跟着韩沫沫走在最后，嘴上却最为勤快，打量着医馆的布置，拐弯抹角地一直挑毛病。
无论是装潢还是陈设，不是嫌太小，就是嫌太破。
“你们这个地方，根本配不上小爷我过来！”韩子墨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厉声道，“叫我们来的人夸下海口，说你没有什么病不能治。根本就是给你们打肿了脸充胖子。”
众人都一致望向常大哥。
他嘿嘿一笑：“韩公子，我第一次来，也是这么想的。以为我兄弟的病反正也治不了了，不如试试。谁知道还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给他治成了！”
韩棠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着常大哥道：“你们这找的说客，倒真是满嘴胡言。”
林冬荣气得吹胡子瞪眼，把常大哥扯过去：“你会说话吗！”
“啊？”常大哥一把被他推进了后堂，还摸着脑袋没明白。
林冬荣再回到前堂时，韩棠已经接着说道：“是她心狠手辣，非要废了你的手，可治又是另一回事。江大夫，我倒要看看，这几天来，你使尽手段招摇撞骗，到底靠的是什么本事。”
“这治病，光凭动动身子、跳跳舞可不行。诸多大夫都治不了的伤，我要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治！”韩子墨冷笑着伸出手。
当着众多人的面，如今江牧歌肯定也是做不了手脚了。
必须得把她激到这里，他们才有把握，一举端了这灵霄医馆。
江牧歌就冷眼由着他们挑衅，完全不作声。
她的心头还真是掀不起太多波澜来了，只觉得他们费尽心机跑到这里来，打着要么治好了韩子墨、要么毁掉灵霄医馆的如意算盘，吵吵嚷嚷的，实在聒噪。
江牧歌直接低下头，认真为韩子墨看起了手腕。
那伤处都被她依照筋络扭了过去，全数错乱了，因此一般大夫自然是没法轻易治好的。只因那打乱的方式，只有她记得。
不过经历了许多大夫的尝试，情况还是略有变化。
要想恢复到原来一般，她如今也不一定做得到了。全凭细心和一点运气。
江牧歌慢慢拿出针来，替他一一扎上穴位，又将筋络逐一感知调整，很快，韩子墨那里就起了反应。
他原本毫不在意，根本不看她动作。
可随着一根根针扎进去，手间逐渐泛起热意，他开始看向她。
江牧歌施针的时候极其专注，和往日里看到她恶毒的模样完全不一样。每一次下针，果断又精细，仿佛把握十足一般，却又全神贯注。
渐渐地，韩子墨第一次感觉到了手有变化。
他可以感觉到手腕的错位和手的存在了！
掌纹，掌线，都像是重新找到了呼吸一般，每一根都在掌心发出各自的声息，逐一苏醒过来。
那股热意，顺着经络蔓延下去，就是刺激它们恢复的钥匙！
韩子墨看着看着，忍不住站了起来。转头望向韩沫沫。她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着他，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甚至眼神里还带着浓烈的疑问。
再低头望向江牧歌，却已经牵起嘴角，露出几乎不可察的微笑。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韩子墨在心中呐喊着这一句。
和韩沫沫说的不一样，江牧歌也许是真的会医术。他头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也许有的时候，江牧歌并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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