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民国四公子
苏潮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却在述说着一段刻骨铭心的历史。
镜头跟随着他的脚步，行走在浩劫中的圆明园中。
许多观众看着那一座座精美绝伦的园林建筑毁于一旦，看着一件件无价之宝被野蛮人掠夺，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苏潮停下脚步，不忍再看下去。
“黄金易得，国宝无二。”
“当无数国宝被野蛮人洗劫，当无数国宝被贩卖流落海外的时候，却有这么一个人，他为了保护国宝散尽万贯家财，晚年却凄凉老死破屋之中。”
“今天，我说的这个人，便是民国四公子之一的章游春，章老先生！”
“或许有人不知道章老先生是谁，甚至根本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但是，如果你曾经去过紫禁城博物馆，或许就会听过这个名字。”
“紫禁城博物馆中有文物180万件，但是顶级国宝书画却屈指可数，在这屈指可数的顶级书画国宝中，有一半就是章老先生捐献的！”
“他捐献的《平复帖》，是西晋大文人陆机手书真迹，距今已有近1700年，比王羲之的手迹还早七八十年，是现今传世墨迹中的开篇鼻祖，被誉为天下第一帖，华夏墨皇！”
“紫禁城博物馆有十大镇馆之宝，《平复帖》就是其中之一！”
“他捐献的《游春图》，是隋代大画家展子虔所绘，距今1400多年，被认为华夏现存最早的一幅画作，历代书画界都将其奉为绝无仅有的极品，有人称它是国宝中的国宝！”
“他捐献的《上阳台帖》是诗仙李白唯一的传世真迹！”
“除此之外，还有唐代大诗人杜牧的《张好好诗》、宋代名臣范仲淹的《道服赞》、宋代大家黄庭坚的《诸上座帖》、宋徽宗赵佶的名画《雪江归棹图卷》以及元代画家钱选的《山居图卷》！”
“章老先生除了无偿捐献了这八件顶级国宝之外，还捐献了其他一百余件国宝文物。”
“有人曾说，章老先生在华夏收藏界的成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或许很多人不认同，但是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
“今天，就让我们一起跟随镜头，前往1956年，拜访一下年近六旬的章游春章老先生！”
光影扭曲，时空转换。
当苏潮再次出现在镜头中的时候，他已然穿越到了1956年。
此时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正是夜静无人时分。
出现在苏潮面前的，是一条空无人迹的小胡同，在那小胡同的尽头，有一座亮着灯光的小屋子。
这里，便是章游春的家。
苏潮上前，轻轻扣了扣门。
“谁呀？”
屋内穿出一道略带苍老的声音。
“后学末进求见章老先生。”
“门没拴，进来吧。”
苏潮点头，推门而入，缓步走进了屋中。
屋内一灯如豆，除了几件简陋的家具摆设之外，再无其他之物。
一对老夫妻正坐在书桌旁欣赏临摹书法。
“你是什么人？”
灯下，正在临摹书法的老先生抬头，迟疑的望着苏潮。
这位老先生，正是章游春！
“夤夜打扰，深感不安。晚辈苏潮，来自六十五年之后，见过章游春先生和潘素先生！”
苏潮朝两人分别抱拳施礼。
潘素，正是章游春的夫人。
近代以来，潘素在绘画上的成就，虽然名气不如张大千，但是绘画技艺却不下于张大千。
她曾经和张大千三次联手创作绘画。
章游春眉头微皱，望着苏潮冷冷道：“三更半夜，信口雌黄，你从哪里来，速速离开，休得打扰我二人！”
苏潮笑了笑，完全不以为意，这种情况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章老先生，请勿动怒，等听完晚辈的话之后，你再赶晚辈走也不迟啊！”
“我倒想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我章游春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没见过？唯独你说的事情不可能。”
章游春神色冷峻，三更半夜的，他被一个后生晚辈如此戏弄，心里的怒气可想而知。
苏潮目光一扫二人，淡淡笑道：“既如此，晚辈就斗胆说几句。”
“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来，你若是为了我章某人的字画，你是找错地方了，我夫妇二人就算穷死、饿死，也不会将字画卖给你！”
章游春气鼓鼓的，一拍桌子坐了下来。
苏潮点了点头，看来章游春夫妇是把自己当做贩卖文物的贩子了。
“章老先生，晚辈听闻贤伉俪明日决定将《平复帖》、《游春图》等八件顶级国宝字画无偿捐献给国家，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你、你怎么知道？！”
章游春和潘素同时脸色一变！
将八件国宝捐献给国家的事情是他们刚才正在商量的事情，除了他夫妻二人之外，外人根本不可能得知。
“你方才偷听我二人的谈话？”
章游春怒不可揭，站起身来大步走到苏潮面前。
苏潮摇了摇头，轻声道：“民国十六年，以一千大洋收购康熙御笔亲书《丛碧山房》，从此字号丛碧！”
“民国三十年，入秦途中，将国宝《平复帖》缝入衣被之中。”
“当年日本人以20万高价求购《平复帖》，先生却一口回绝，并且言道：黄金易得，国宝难求！”
苏潮说完之后，抬头望着一脸惊诧的章游春，开口道：“章老先生，还想让晚辈继续说下去吗？”
章游春神色惊疑不定，迟疑道：“你所说之事，我从未对外人说起，甚至连我夫人我都没有说起，你是如何得知的？”
“二十年之后，章老先生写了一本回忆录，其中就详细了写了这三件事情。”
“你……”
“有关晚辈的身份，章老先生，潘素先生请勿再怀疑，晚辈此次前来，目的之一，便是想请章老先生讲述您的生平事迹，其二，便是想听一听有关天下第一帖《平复帖》和天下第一画卷《游春图》的故事。不知您能否满足晚辈这个心愿呢？”
苏潮朝二人再次抱拳施礼。
章游春轻轻颔首，望着苏潮开口道：“寒舍简陋，苏小友请勿嫌弃，请坐吧，长夜漫漫，既然苏小友有兴趣听，老夫就不妨讲一讲！”
“多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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