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出言打断,姜明看着女人脸上浮现愁容,又叹了口气,“说起来,那两个也是苦命的娃,八成是冤死的,这才阴魂不散,隔些日子就会来村里游荡。”
隔些日子?不是今天晚上刚埋吗?……姜明默默抿了抿嘴角。
这理没法讲给诡听,诡域里的时空状态基本就是随缘的,姜明和苏落都早就习惯了。
“我记得他们一个叫‘有安’、一个叫‘无咎’,俩娃儿降生的时候,我还给做过衣裳呢,还拿了两次喜钱……那会儿我丈夫还没走,我做的活精细,大伙都待见我。”
女人说到这里,第三次叹气,微微低下头、双眼有些失神,像是在追忆,“后来不知怎么,那俩娃一下就死了,家里说是染了病,之后草草就埋了……那会我丈夫也走了,他们说是我克死的,俩娃儿死了,就想起我做的衣裳,说是我招的灾,都扔到了我家门口、一把火给烧了。”
“……”
想到了心酸处,女人抬起生了茧子的手,用相对细滑的手背蹭蹭眼角。
之后,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绪,继续低头缝衣服去了。
听到这里,姜明和苏落都是无言,倒是很想叹气,却又怕更添愁绪。
后者似乎很不喜听这种事,粗重地呼吸了一下,看她酝酿的眼神,假如这不是诡域,恐怕要提剑找上门去。
前者记住了女人的话,来回思索,也没找到有用的信息。
不过,有这两个诡婴打开话题,后面可聊的东西就多了,姜明又问起了诡婴生前的家庭,还有其他住户的消息。
这女人应该是死得比较晚,听说过村子里的很多事,当然姜明重点问的就是一众诡物了,女人居然对村民中的大部分都有印象,很快就丰满了姜明对无名坟村民们的认知。
把记忆中的村民形象都打听了一遍,姜明大概也没什么要问了,低头安静思索,对这片诡域终于摸透了八成,苏落则是安静地晃着小腿,心情不好。
气氛一时间沉寂了下来,并且持续了一会,女人继续安安静静地缝衣服,也不催两人出去,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不经意的动作,还是显露出她此时复杂的思绪——
“嘶。”
针尖刺破指肚,女人本能地抬起针,挤了挤手指上的针眼,凑到嘴边舔去一抹血珠,之后就不在意了,继续低头做活。
姜明和苏落抬头,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女人手里的衣服上,那似乎是件背心,粗褐麻布,款式宽大,不像是女人穿的。
“你这是,给谁缝衣服?”苏落低声问道。
“哦,这是给我那丈夫缝的。”女人停下来,看向苏落,“眼看要过节了,我这也买不起多少纸钱,就找了件他生前穿破的衣裳,缝好再给他烧了,在那边就算过不好,也不至于冻坏了身子,免得托梦来埋怨我。”
“……”
苏落无声地点头,又多看了那件单薄背心两眼。
又短暂地安静了一会,耳边忽而再次响起空灵的哭笑声,瞬间惊扰了三人的思绪,两个小诡婴又游荡回了附近,而且似乎没有离村的意思,晃了一圈又消失在街巷深处。
警惕地等哭笑声远去,姜明和苏落悄悄瞄了女人一眼。
还好,依旧没什么变化。
他们松了一口气,确定了女人处在稳定状态,只要不胡乱刺激就不会发疯。
就在这时,细小的交谈声响起,听方向是在院里,简陋的屋子好像不怎么隔音,让这声音清清楚楚地响在三人耳边。
“唉,这俩孩子可真够折腾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
“……哎?你们说,他们俩会不会和这家人有关?”
“嘶,你这么一说,这寡妇是挺年轻的,岁数没准能对上。”
“能有啥关系?这寡妇没钱养,就把他们掐死了?”
“嗯,没准……我猜是和别的男人有的野种,不敢生下来打掉了,不然怨气怎么这么重。”
“……”
听着窗外的窃窃私语,仿佛还有影子落在窗纸上,女人缝衣服的动作忽而一顿。
“……”
“……”
姜明和苏落面容同时一滞,变得极为不自然,警觉地看着女人的举动。
之后,女人恍若未闻,继续低头缝布去了。
但这私语声就像是某种开关,两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隔壁就又传来了声音。
“嘿!别睡了,那两位又来了。”是个老婆子的声音。
“来就来呗,反正也进不了屋,不用大惊小怪的。”是个老头子的声音。
“那可不好说,上次买两张门神贴上,转天都被撕烂了,按他们的本事,指不定哪天就进屋了呢。”
“嗯……缺德,张老头家也不知做了什么孽,害死俩孩子,让咱们全村跟着提心吊胆。”
“什么张老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老婆子说到这儿压低了声音,语气显得煞有其事,“就是咱隔壁那个寡妇!那就是个扫把星!她上赶着给那俩孩子做衣裳,把他们给妨死的!”
完了。
迎着苏落无奈的目光,姜明同样无奈地苦笑。
先前的对话声他们知道,是两个嘴贱的队友,但现在这交谈声,明显就不是队友了。
女人缝布的动作没有停,依旧安静地坐在那儿,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在悄无声息间慢慢变化。
隔壁老头老太的声音没有消退,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是一对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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