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境遇,莫说我这仙门中人,就是寻常小厮,又有几人能忍,几人能耐?”
“于是便舍了半年俸禄,直接抽身而去,谁曾想,竟会出了如此惨案?”
“只不过,此事无论司主信也不信,的确与我无关,不然我也不会在卫州石坪山落脚,如此距离,莫不是自寻死路不成?”
“更不要说,就连我这无关之人都有听闻,王家四十多口的死因,乃是拳掌内伤所致,而我惯用兵刃,是一双铜锏,之前和司主交手时,亦是如此,又缘何非要颠倒黑白,拿我归案?”
“莫不是贵派悬案久办未果,找人顶缸不成!”
听到这话,没等娄宣答复,便见倪敬躬身一礼,出言劝道。
“前辈息怒,若晚辈所观无错,前辈此时应该是境界未稳,急需收治的关键之时,便有句话,还望前辈听上一听。”
“你说!”迟煜目光一抖,出言道。
“多谢前辈。”
倪敬又拜了一礼。
“好叫前辈知道,有关王家命案,晚辈不止一次说过,其中恐有误会,说开便好,而且我寒溪山开山立派也非一日两日,又怎会做下屈打成招之事?晚辈斗胆,再称一句‘迟道友’,还请道友看在在下的薄面上,为着自己修为打算,也为着两家和气,便将此事揭过如何?若要赔礼,我倪敬先与前辈赔礼便是。”
迟煜目光闪烁间,稍稍停顿,很快言道。
“主事言重了,当年大典之上,主事和林道友当着众多修士的面,帮我一把,劝住晁达,就凭这事,今日的面子,我自然要给,也当然要还!”
迟煜说到此处面色阴冷,望着娄宣沉声问道。
“如今我也将话交在这,之前种种可以不提,拿我至此可以不论,只一句话,我要走,司主让是不让?!”
话音一落,堂上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数道目光落在娄宣身上,而他的面色,正是青红一片,气到极点。
一句,让是不让?
这话问得却也简单,甚至林啸非常清楚,以娄宣目前炼气巅峰,随时都可突破至筑基的修为,拼着重伤一场,强留境界尚不稳定的迟煜,也不是留不住。
问题仅仅是,两厢选择,孰轻孰重了。
就在倪敬几人以为娄宣就要当场动手拿人之时,这罪命司主却手腕一翻,收了手卷,转头望了眼林啸,似是眼含他意,随后那面孔好像变戏法一样,怒气收散,重新恢复成“一字眼”的模样,展颜一笑,又对迟煜拱手一礼。
“前辈说笑了,王家命案,晚辈心中已有论断,前辈要走,自便即可。”
迟煜闻言面上一怔,显然没想到对方竟会轻轻松松,就这么让自己走了。
随即也不犹豫,“哼”了一声,袍袖一卷,朝林啸拱手谢了一礼,便昂首阔步走出正堂大门,再一闪身,飞身而去。
眼见如此惊险一幕,厅中几个书佐杂使都是暗暗咂舌,面面相觑,心说多亏是没动手,不然真动起手来,这结果如何,还真是难说。
就在这几人目光游移,悄悄看着尚在堂上的三人之时,只见倪敬轻拍了下袍服下摆,缓缓起身,望着娄宣,冷声言道。
“外门琐事缠身,在下少陪,司主若还有指教,再寻在下不迟。”
说话间,草草抱拳,一声“告辞”,便出了正堂。
至于那几个书佐杂使,眼见主事都走了,又何必在此空耗时光,便纷纷起身,对这堂上这位司主大人躬身一礼,快步离了此间。
偌大个厅堂,此时就剩林啸,娄宣二人。
而林啸望着对方几步开外,始终再未说话的背影,却轻声一叹,默默拱了下手,转身往门外走去。
此时屋外,天光正好。
立身飞檐遮阴之下的林啸,迎着和煦清风,用力伸了个懒腰,便听“噼啪”几声筋骨轻响,浑身上下松快了许多。
刚迈步要走,便听一道人声,自身后响起。
“如此想来,执事昨日问我迟煜的状况,也是探他的修为了……”
紧跟着,一道身影出现在余光之中,立在身旁,又道。
“用的丹药?”
林啸没看那人,目光依旧落在殿前广场的几个行人身上,心中本想否认,却鬼使神差一般,据实答道。
“丹药。”
“天引丹?”
“天引丹。”
“几颗?”
“三颗。”
“三颗?!用三颗天引丹,只为脱罪,你不如直接给我便好,何必本末倒置,折腾一场?”
林啸转头看了眼一脸云淡风轻的娄宣,随后抬头望着淡蓝天幕,轻声笑道。
“真给你,有用么?”
“没用。”娄宣答得很干脆。
“怎么不抓我了?”
“有些事情想明白了。”
“哦?说来听听。”
“好啊,我只奇怪,明明能杀却不杀,反倒帮其突破境界?你,不想他死。至于为什么,恐怕他若真死了,你便坐实了指使之罪,他若不死,反而有朝一日,能证明你的清白吧?如此想来,杀王意淳应是你的手笔,其余人等,未必如此。”
“哈哈,有点意思……”
“是有点意思。而且凭此事,本案还有一处疑点,便也能说得通了。”
林啸追问一句。“何处疑点?”
娄宣却摇头一笑。“下次相会,再告知执事不迟。”
林啸一愣。“哦?司主要走?这是真不抓我了?”
娄宣稍稍颌首。“既然王家无辜人等并非死于执事之手,我又何必继续纠缠于此?至于其他那几条人命,各有因果,不妨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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