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门，龟公堆笑迎上来：“爷，快请进，您可是……”
沈箬打断他的话，随手丢了块碎银过去，直往里走：“去，找个温柔听话的，再给我开间厢房。”
“好嘞，爷，您请上走！”
进到房里，龟公很快送来一姑娘，浅蓝布裙，温婉可人。
“爷，这是若兰姑娘，很会小曲和弹琴，小的就不打扰了，您请慢享用。”
龟公脸上挂着暧昧的笑，躬身退出门外，随便带上了门。
“公子，奴家若兰。”那姑娘羞涩地朝她拜了拜，动作间微微有些局促，“公子可需奴家做什么？”
沈箬坐在屋中的桌前，桌上已经摆上了热菜美酒，但她却一点没动，当然里面并没有下毒，不过却也检测出了些助兴的小玩意儿。
她朝那姑娘招了招手：“你坐过来。”
“是，公子。”
姑娘轻挪莲步，裙摆微摇，有种说不出的婀娜与多情。
果然，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
那姑娘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拿起酒壶，微有些浑浊的水柱倒入杯中：“公子，可要喝酒，奴家给您唱支小曲助助兴吧？”
“不用。”沈箬直接拒绝了，也不拐弯抹角，便直言道，“我初来瑶州，人生地不熟，麻烦姑娘给我画张简易地图。”
“欸？”
若兰虽说性子柔顺，但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书生侠士流氓地痞，找她吟诗作画，谈天饮酒有，找她翻云覆雨，共赴巫山的，也有，甚至施暴作践她的，更有。
但找她画地图的，这还是平生第一次见。
那瞧着清瘦干净的小公子，听着语气淡淡地问：“你也不识路？”
若兰回过神，温婉一笑：“奴家自幼在这瑶州长大，自然是熟的。”
“那就画吧。”那小公子意外地言简意赅。
“可这房里也未备纸墨，且让奴家去拿些来。”
“不用。”
小公子将她方才倒好的酒推了过来，“就在这桌上画吧。”
若兰微微张了张嘴，终又合上了。
罢了，这客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就算再怪的要求，她也得听着，不是？
她纤指沾了酒水，便以桌为布，在其上勾画着：“此处是正东门，进来便是些小摊小贩，往里直走，此处是家酒坊，他家的酒常会掺水，但胜在便宜，倒也有不少人光顾……”
沈箬突然开口打断：“叫什么？”
“嗯？”
“酒坊的名字。”
“……好像是叫醉仙馆。”
“嗯，继续。”
瑶州城意外的大，几乎有两个淮南城加起的面积，毕竟北方地处宽阔，人员又稀少，店铺多为酒馆客栈，以及大小赌场和青楼。
光青楼，沈箬就已经听了二十七家了，遍布瑶州的大街小巷，她也没有打断，就那么听着。
到是若兰还很细心地帮她一家家介绍起各自优缺点，当然最后还不忘夸一夸自家。
“我们云香楼也算是瑶州数一数二的青楼，各色美人应有尽有，小公子可算是来对地方了。”
“最近妈妈才又得了一美人，姿色绝佳，今晚便是她的初夜拍卖，小公子一会儿可以看看。”
沈箬轻轻敲击了下桌面，也不知听进去没，只淡淡道：“城东和城南你都说了，现在说说城北城西吧。”
“这北边啊，住着的那可都是官老爷，郡守府、总兵府都在这一块，奴家甚少去城北，太细的，奴家也记不清了，城西住着的则是瑶州的一些土豪乡绅，还有两家镖局，就在主街对门而建。”
“镖局？”
她提了一嘴，若兰正要往下讲，又细细介绍起来：“是啊，这两家镖局分别是金威镖局和飞鹰镖局，负责护送大小商队出入沙漠，当然只要银钱够，护送人也是可以的。”
沈箬点点头，若兰偷觑了她一眼，小心道：“公子你若是要出塞，若非必要还是不要的好。”
“为何？”
“这沙漠中流寇甚多，就是经验丰富的镖师都极有可能一去不返，其中一群寇贼聚集起来，自称流火，极为凶恶，杀人掠夺，无恶不作，不少商队都吃过他们的亏。官府也都多次派过军队前去镇压，却都一一失败了。”
“公子你……”她顿了下，“是个好人，还是莫以身犯险的好。”
沈箬站起身，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
若兰跟着站起，竟生出些依依不舍之情来，她将银子推回去：“奴家什么也没做，当不起这么多银子。”
“你方才不是跟我说了这么多，这些银子买你这些消息，值得的。”
她一抱拳，“告辞。”
“那让奴家送送公子吧。”她微有些急切地说，又很快反应过来，抿着唇，微微笑了一下，“想见即是有缘，就让奴家送送您吧。”
她径直上前，拉开了门，回眸看她，沈箬沉默上前。
两人一同下了楼，若兰轻声细语道：“公子，那飞鹰镖局虽这些年落败了许多，但底蕴尚在，镖师也更沉稳厚实，经验也丰富，或许您可以考虑这家。”
沈箬只得郑重地再道了一声：“多谢。”
若兰抿唇轻笑：“您若平安归来，能给若兰报信一声，若兰便心满意足了。”
“好。”沈箬一口答应了。
她再一拱手，转身便要离去，恰逢老鸨上台，嗓音嘹亮地激情道：“今日我们云香楼可是来了位新美人，可谓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是京城里的花魁怕也是比不上的，各位大爷可千万不能错过啊。”
“娇娘，别废话了，快让人出来吧！这好不好，要瞧过才知道啊！”
“赵大爷，您可得温柔些，可别吓着咱的小月牙儿了。”
娇娘甩了下香帕，朝着台后娇媚勾魂地喊一声，“月牙儿，上来吧！”
“……奴家月牙……”
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的沈箬，脚下一滞。
台上，老鸨暗地用指甲狠掐了下身旁人的嫩肉，灿笑的脸上，声音从齿缝中挤出：“别想耍花招，要是坏了老娘的招牌，我可是还有很多手段没让你尝过的。”
“……”
一袭轻薄红纱裹身的美人，似想起什么，面色白了拜，她抬起手，轻轻摘下面上的红纱，台下激起一片惊呼口哨。
“奴家月牙儿，给爷们请安。”
而那张脸，便是烧成灰，沈箬也认得。
此人正是当初与林琅私奔，没了消息的——沈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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