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声,惨叫声,在雾气弥漫的林中,络绎不绝。
待声音消散的那一瞬,隐蔽在林中的众人都明白,他们都死了。
但即便如此,脚步也不能停下,即便再悲伤,再愤怒,也绝不能停。
眼见着他们就要出了密林,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宽敞的大道前,却是站满了夜郎国的精锐士兵,提枪列阵,早已虎视眈眈地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骑跨在黑色骏马上的夜郎王,双目赤红,犹如厉鬼降世,嘴角残忍而狰狞地勾起:“沈箬不会以为只有她会算天相吧,她的技艺还是从我这学的呢。”
“要么死,要么弃械投降,选吧。”
“……”
好不容易逃出包围圈的萧国将士们,又都被抓了回去,同样被抓的,自然还有其他从别的方位逃跑的伙伴们。
他们被聚集在平坦宽敞的城门,双手抱头,被迫跪在地上。
夜郎王拽紧缰绳,目光在一众黑压压的头顶上扫过:“沈箬,不想他们死,就出来!”
人群中,无人回应。
他冷哼一声,用眼神示意属下,立即有一名士兵将刀架在了一个萧国将士的脖子上。
“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出来,就由他替你去死。”
“一、二、三……”
“够了!我在这。”
人群中,站出一人,穿着与其他人一样的粗布褐衣,连那张脸也是十分普通,若非那冷淡熟悉的嗓音,只怕没人能发现,此人竟然就是让他吃瘪无数的沈箬。
他盯着她的脸,冷声道:“把你的人皮撕了。”
她毫不犹豫,便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露出了真正的模样。
就听周围一声声倒吸,他忽然心中又升起几分不满来,口中讥诮:“你就是靠这张脸,蒙骗了夜朔那蠢货?”
她眉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你是吴心道士?”
“怎么,看到我没死,你很失望?”
“是挺失望的。”
“你!”冒着怒火的双眼瞪了过来,“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发过誓,再见到你时,我一定要折磨你,杀了你,让你痛不欲生,饱尝我受过的所有痛苦!”
他大手一挥,从他掌中飞出一道黑气,冲着沈箬袭来。
就在那黑气快要碰到沈箬时,夜郎王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另一只手将使出黑气的手拽了回去:“不行,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她的!”
“蠢货!快松手!我要杀了她!”
所有人都有些震惊地看着马上自己跟自己掐架的夜郎王,就连周围的夜郎国士兵都惊恐害怕地看向自家精分的王上。
最后恶狠狠的那个声音妥协道:“好,我不伤她,我伤别人总行了吧!”
他手一甩,黑气缠住一个无辜的萧国将士的脖子,手掌一捏,脖子便应声断裂,他朝着沈箬冷笑:“记住,他是因你而死的,这些人,也都是因你而死的!”
说着,他就要去攻击下一个无辜的人,沈箬自然不会让他得逞,握紧手术刀,便准备冲上去,忽然就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剧烈震动。
“怎么回事?地怎么在动?”
“难道是地震了?这怎么可能?邺城从来没有过地震!”
夜郎王第一时间锁定在了沈箬身上:“是你做的?不!这不可能!以你现在的能力,怎么可能能牵动天相?”
察觉到地面在震后,沈箬反倒恢复了游刃有余的模样,冷声一笑:“我是不能影响天相,但我能影响活物。”
什么意思?
就在夜郎王惊疑不定时,旁边有士兵大喊:“快看那边,有什么东西冲过来了!!!”
只见东北方向的密林处,掀起一阵滚滚烟土飞尘,正在急速向他们这边冲过来,甚至一路还撞到了不少粗壮的树木,传出轰轰烈烈的声响。
如此声势浩大的动静,委实有些吓人。
“那是什么!?”
“不好,是兽潮!兽潮冲过来了,快跑啊!”
一时间,夜郎国的士兵吓得乱作了一团,开始四处仓皇逃窜。
夜郎王气得心口都要炸了:“不许逃!逃兵统统杀无赦!”
可他的声音几乎淹没在了吵杂的声响中,根本没人听他的。
这更是把他气得够呛,竟然挥舞出黑气,抓住十数名士兵,全都举到高空,又重重摔下,直摔成了一朵朵灿烂的血花,那溅开的鲜血喷洒到周围人身上,现场才骤然一静。
沈箬瞧此场景,狠狠地皱了下眉,疯子。
但是夜郎王却是畅快地舒了口气,大喊道:“不过区区兽潮,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那兽潮已经冲出密林,就如势不可挡的黑色潮水般,向他们铺天盖地涌来。
只粗略一看,竟是有上万之多,这若是被没过,便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刚被夜郎王惨无人道的杀戮行径震慑住的一众士兵,在求生欲的本能下,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便下意识地拔腿就跑。
“可恶!都站住!”
他的声音再度被淹没,夜郎王高举起手,身上涌出一股股黑气,黑气汇聚成一张巨网,便向着可怕的兽潮盖了过去。
竟是没想到,那看似脆弱不堪的黑气,竟然真的拦下了兽潮,后面还在不断向前冲的兽潮,竟是生生将前面的野兽们撞死。
这样下去,她的计划可就要失败了。
沈箬顾不得其他,攥紧手术刀,便朝夜郎王冲了过去。
他察觉到危险,不得不收走了黑气,侧身躲闪,满眼惊愕又愤怒地瞪向沈箬:“你疯了?你就这么想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吗?”
沈箬手上的攻势不减,冷声道:“呸!谁要跟你同归于尽!”
谈话间,兽潮已冲至面前,沈箬一脚踏在马背上,凌空借力,与夜郎王躲开了一些距离,重又回到了人群之中。
而那兽潮竟纷纷自动自觉地避过了他们,形成了一个安全的区域。
“这怎么可能?”
可惜他等不来结果,便被兽潮淹没,那些四处逃窜的夜郎国士兵也没能躲过一劫,他们不过两只脚,又如何能跑过四只脚的猛兽。
这时,天边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梅弄雪的笑声传来:“怎么样?我办的事情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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