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的门并没有上锁。
朱厚照轻笑着就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崔智养……哦！不对，应该叫……张滨！”
“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听到声音，张滨转脸就把他那满脸的疲态暴露了出来。
“……殿下……”
朱厚照直接在他面前盘腿坐下：“看来你这境况不太好啊！”
牟斌按着刀站在侧面，只要这个张滨敢对朱厚照伸手，他就会立即将其斩断。
一阵沉默之后，张滨脸上就浮现了一抹苦涩。
“对！”
“不瞒殿下，我从未想过我也会有这么一日！”
“所以啊，这世界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个理想世界啊！尤其能在朝堂上混的，更是个个心机！”
“你就算信我也远比信他们更好！”
朱厚照如是说着，一双眸子却死死盯住了张滨的眼睛。
他也不敢肯定之前藏在张滨背后出手的人究竟是不是应天府朝廷中的，所以这话也就是只是一个试探而已。
然而下一刻，张滨眼中就有了一丝波动。
果然，那只黑手就在应天府！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倒也是胆大，竟然敢独自找到镇抚司衙门里……怕是也没少废力气吧？”
随着声音落下，张滨则是直接就伏倒在了地上：“我愿给殿下效死命！”
“只求殿下能替我出口恶气！”
朱厚照脸上笑意消失，冷冷盯着他。
“回答孤的话！”
“至于孤怎么做，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教。”
什么是上位者？
这就是！
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想要把张滨收至挥下，也绝对不是被张滨借此胁迫。
张滨浑身一颤，随即俯首更深，额头死死抵住了牢房里的砖块。
“殿下，为了报这一仇，我等就剩了我一人下来……”
都已经说到这儿了，朱厚照也再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就站起来走出了牢房。
“给他纸笔，让他把所有涉案之人全部写下来，上上下下，从官到吏。”
说完便瞥了一眼过去：“漏掉一个，到时候若是查出来了……赐鸩酒！”
聪明人很不错，但同样的，人太过聪明可不好掌控，尤其是这种有前科的。
不管造成前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只要有，那就有很大可能会出现第二次。
于其等以后出了事情再去处死，还不如提前把一切问题扼杀在摇篮之中。
当然，如果这个张滨真要有那么好的记性，那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毕竟人家是凭实力拿到活的机会的。
朱厚照离去，牟斌却依旧待在牢房之中。
“果然是逆贼啊……”
“殿下又其实你能胁迫的？”
“就算没有你，锦衣卫又怎能查不出来，充其量就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一语点醒梦中人，张滨此刻才反应了过来。
但现在却已经迟了。
如果说本来朱厚照还有心留他，那现在正上火的朱厚照只想要一个最省事的答案。
至于能说出这个答案的小人物是死是活已经无所谓了。
很快，便有其余锦衣卫的人带着笔墨和纸张走进了牢房。
“写吧，殿下都已经给你交代清楚了，你所写出来的，就是锦衣卫的调查方向。”
“至于其它事情，与你无关！”
“是对是错，本官自会让下面人查清楚。”
他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清楚了。
张滨本来也就不是蠢货，自然能听懂究竟是什么意思。
公事公办，有罪自然会治，可若无罪，那就是无罪了，锦衣卫办事还轮不到他人插手。
张滨拿着毛病，略微停顿了一阵之后才开始下笔。
直到写完，他才抬头看向牟斌。
“牟指挥，我知道我肯定是活不下去了，因为我所知道的，也就只有不到一半人。”
“只希望……”
牟斌从他手下拿过纸张，看也没看就直接叠了起来。
“别希望，有些事情我做不了决定，你也不能。”
“鸩酒已经是对你最仁慈的死法了。”
临从牢房出去的时候，牟斌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还有，殿下没说你能死之前你不能死。”
“否则就是全尸你都留不下来！”
张滨沉默着，等到牟斌的背影彻底消失，他嘴角就浮现了一抹苦涩的笑。
都要死了，他还在乎是不是有全尸留下吗？
唯一可惜的是，他应该没法活着看到那群家伙被制裁了……
“唉……”
一道幽幽的叹息自牢房中传出。
直到出了诏狱，牟斌也还是没有打开那张叠起来的纸。
他可不想背锅，所以还是让朱厚照自个儿去看吧！
很快牟斌就在北镇抚司大堂见到了朱厚照。
“殿下，这是招供的……”
朱厚照打眼一看，眼底有一丝意外闪过：“你没看？”
牟斌默然。
“打开，念！”
下一刻，他脸上就有了些许僵硬的笑容：“殿下……”
“念！”
说话的时候，朱厚照脸上存着一抹微笑。
一介武人，竟然还学那些文人长多心眼，这个牟斌啊！也难怪正史上朱厚照上位就不用他了。
少年人的性子可容不得这么多心眼的人坐在心腹的位置上。
牟斌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了那张纸。
只看了一眼，他立马就愣在了原地。
再想到先前张滨说的，瞬间整个人都绷紧了。
不到一半！什么叫不到一半！
这份名单真要放出去了，应天府从上到下的大多位置，都得齐刷刷换人！
而后牟斌就艰难地抬头看向了朱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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