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殿下还是在密室说这话吧。”
“此事有什么好隐藏的？”李垔说着，朝大堂走去，“恐怕不是怕他人听见，而是阁下不想听见吧。”
刘祥道缄口莫言，李垔也不再追问，但二人都心知肚，皇帝（皇兄）要干出一番事业来，从征伐突厥到出兵新罗，这几十年来，唐帝国疆域不断扩大，囊括九州，席卷八荒。几个人边走边说闲话，一直到了大堂，刘祥道才步入了正题。
“我妻子今日在皇城险些被长孙远适冲撞，幸亏先生帮助，斩下了他的马头，狠狠打击了他嚣张的气焰，自从他爹长孙延又得势之后，他就不可一世，光明正大的在皇城骑马佩刀。我刘祥道不是一个知恩不图报之人，因此想要……托左相窦德玄的命令，请足下参加泰山封禅。”他对海钺说。
“这不太好吧，我相信拜火教，你们中原的孔孟之道我不太了解。”海钺自是心直口快。
“哎，这你就不懂了，凡是有幸参加泰山封禅的人都可以升官一级。若是有人既参加了封禅又在上元节参加宴会，说不定可以连升三级呢。”（事实上玄宗时代丞相张说担任封禅使，顺便把他的女婿郑镒也带去了。有幸随皇帝参加封禅者，丞相以下的官吏都可以升一级。郑镒本是九品官，张说利用职权，一下子把他连升四级）
“那我不就成子爵了，有封地吗？”海钺调侃。可他看李垔与刘祥道二人均是表情严肃，因此他沉思了片刻，向刘祥道致以感谢：“多谢先生。”
“你怎么想的，我想自从秦朝以后……自从秦汉以后，有爵位者都不再有实际的封地了，伯爵公爵之类的也只是朝廷的勋官而已。”
“初来乍到，不太理解，见谅见谅。”
封禅之事不久就抛在了脑后，如果不是以后高句丽太子福男来唐朝侍祠（麟德二年），李垔与海钺陪他回了中原，恐怕他们会在高句丽再待上个几年呢。这么一想来参加泰山封禅也是命中注定吧。
总章元年，高宗皇帝李治率领群臣泰山封禅，他们在泰山之上筑土为坛，为祭天，报天之功，为封。又在泰山一边的小山除土，报地之功，为禅。封禅永存是古代所有帝王的梦想，但也只有大德，大造化之君王才有胆量，有气力财力封禅永存，高宗皇帝剿灭突厥，击破万济，西讨吐蕃，甚至与欧州之拂菻交好，致使万国来朝，当是有大造化。
但这个过程是有些无聊的，无非就是念点什么词啊，吹点无聊的音乐啊，整个过程中海钺睡着了，不能说睡了，起码也打盹了，至少九次。李垔在他身边见他萎靡不振，便给他讲了个故事，叫他终身难忘：“知道刘备4个儿子叫什么名字吗？”
海钺当然只知道其中两个刘禅，刘封。李垔笑了笑，说你说的不错呀，但我说的是4个儿子，刘封，刘禅，刘永，刘存。海钺打了个哈欠差点睡着，说这有什么用啊，不就是名字而已吗？李垔又笑了笑说，你把刘字去掉，剩下的4个字连到一起成什么了？
海钺勉强打起精神，不就是封禅永存吗？原来是这样，从刘备给儿子起了名字中都可以看出来他有当帝王的野心了。有趣有趣，这古代人脑子都是弯弯曲曲的，脑回路有点奇怪。
要以为高字皇帝到此就过了把瘾了，错了，封禅永存，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小插曲，小动作而已，乾封元年，又是祠孔子是祠老子。最后还不是宪宗迎了佛骨，确立佛教地位？连李垔也曾无力的吐槽他兄弟的迷之操作：“祭祀老子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跟老子一样，姓李就是老子后代？非也，祠孔子就以为儒家之道能在唐朝盛行了，非也，像佛教这种宣传有来生的，比较洗脑的才好使，等着瞧吧，佛教早晚能在中原盛行起来。”
海钺哂笑。
麟德元年三月，李垔遵皇帝圣旨前，前往高句丽，毫无悬念的是他也带上了海钺。令人惊奇的是，他并没有带上别的门客。
乾封元年（公元666年）
祭祀的过程都差不多，无非祠孔子是孔庙，祠老子那是三清殿，真君殿。插个香啊，叩个头了，要得是一种仪式感而已，无非是它的仪式比较特别，可以让人印象深刻，但本质上都是教化。
但海钺在经历过漫长时间的沙场征战之后，偶尔平静下来参加个什么典礼仪式也是不错的，甚至他觉得挺舒服的。
在经过了几个月之后，才终于回到京城，李垔海钺两人都快累趴了。可是没过多久，就一太监来天海王府上通报，左相窦德玄薨！
“窦相已过耳顺之年，生老病死也是很正常的，身为宗亲，既然兄长要我去，那就当是吃个饭了。”李垔似乎对窦德玄的事没有什么特殊情感，很显然他们两个不是一派的。海钺甚至怀疑，如果是至亲自人亡故，他是不是也这个表现？
进入窦德玄中，先是一套哀乐，李垔传圣旨，以表明皇帝对左相亡故时内心的悲痛。其次就是送的礼品之类的，除了皇帝的还有公卿大臣的亲朋好友的，过不了多久就出殡了，因为他是公卿，地位比较高，所以是以公卿贵族的厚礼埋葬于山中的，而此山也必须是风水宝地，光陪葬的黄金至少都有三箱，十来个彪形大汉，抬着。
墓地是早都漆好了，白粉涂满四壁，是为防止空气进去，之后把死者生前所用的器具陪葬进去，可海钺有注意到，虽然窦德玄配有仪刀，可那仪刀早在出殡之前就被销毁掉。之后就是用火燎口，最后拿石头封上，用土掩满。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门阀世族死后，若不是特别有成就，那么过了一千年之后，有谁能记住他呢？”
“或许历史和传奇小说会记得他吧。”海钺说罢，便随着李垔一同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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