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已十分深了，但书房却仍亮着，若是仔细观察房外，可以看见极为隐秘的屏障，包裹整个书房。
书房
房间以棕褐色为主。
窗户边上有一盆长得异常茂盛的花。沐浴在月光下，花瓣泛着白光，连盆里一角的土也是。
一列列整齐的书架满满当当塞了半个屋子，书房内有三四组桌椅，只有一组正背着书架的上面有放有文房四宝。
月老夫人坐在对面木椅上，半阖眸子，睨眼看眼前抿嘴不知想些什么的月秦瑟。
“为何那么晚归家？差点浪费了丫头做的一桌子好菜！”
声音不大，语气也不严肃，但是在月秦瑟的耳中向给他了一记重锤。
他急忙咧开嘴笑，原本什么的禁欲系人设通通在月老夫人面前裂开了，碎在了地上。
月秦瑟摸摸有些涨地小腹，他讪讪一笑，“难怪那菜那么好吃，原来是月儿做的？那可真是人间美味啊……”
“别扯开话题！”
月秦瑟的眼神一沉，笑也瞬间凝固。
“为何那么晚归家？是在荣城出了什么事？嗯？！”
面对月老夫人的步步紧逼，月秦瑟垂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路上遇到了刺杀。”
“什么？！”月老夫人扬声，立刻拍桌而起，走近月秦瑟。
“有没有受伤？”
她左右上下打量月秦瑟，一双狐媚的眼睛流转芳华。声音里尽是担心。
还好，没有受伤。
悬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下了。她长舒一口气，又坐了回去。
月老夫人抬起右边刚泡的新茶，慢慢盖着茶杯，半掩茶水，雾腾腾的，一股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启齿，“查到是谁干的了？”
月秦瑟脸色一沉，眉头紧锁，沉思了一会儿，才出声，“是……当今圣上。”
“什么？！”
啪的一声！
月老夫人手里的茶杯被她徒手掐碎了，清脆响亮的声音，覆盖着房内此刻的寂静。
月秦瑟正立在房内，负手而背，没人看见他脸色的隐忍。
月老夫人松手，手中的茶杯碎片哗哗哗地落下，她右手一挥，坠落在地上的碎陶瓷一下就被变成了灰。
她深知自己的儿子以谨慎著称，不然仅凭英雄之子的荣誉，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坐到了丞相的位子。
他的消息，不可能是错的。
也就是说，这真的是圣上。
月老夫人有些接受无能，她右手支在木桌上撑着头，脸色隐去，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她缓缓出声，“为…何？”
她月家世代忠良，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多少条命？现在她月家已经没有旁系了，难道圣上还不明白？
月家世代崇武，而且个个实力不俗，全家族在二十年前都参加了一场恶战。那是一场决定大陆格局的战争，经过那一战以后，月家一跃成名，成为*国众人口中，妇孺皆知的英雄家族，*国也成功登上四国之首，目前只有平国尚且能与*国抗衡。
在这巨大的成功背后是所有为了国家付出生命的人们，包括唯一个男女老少都上了战场的月家。不过月家也有一个例外，就是月老夫人秦语人的丈夫——月墨。
月墨自幼喜好诗歌文赋和游山玩水。而且在实力强盛的月家，月墨这个不爱修仙的文书生，就是个战五渣。所以经全家族一致决定，让月墨一家留下来，守候宅邸。
可没想到，这一守，就是好几年。
春来秋去，岁月如梭，七年弹指一瞬间。
七年，那一场战才结束。
战争结束后，*国大胜。
前方传来大胜的捷报，人们张灯结彩，皇帝大赦天下，举国同庆，皇宫内是美人起舞，管弦丝竹，觥筹交错。大街上是嬉戏打闹，人声鼎沸，鞭炮爆竹日夜不息，一次又一次升上天空，点亮了黑夜的光芒照耀整个天空，热闹至极。黑夜恍若白昼。
普天同庆，笑声四溢，而在空荡寂寥的月家，月墨终于在第七年的冬天，等来了全家族上下四十一口人的蒙着白布的尸体。
全部都是战死，没有一个人是被俘，甚至是最小的两岁孩童。
这一战后，月家受赏无数，月琴瑟的前途一片明亮，甚至后来娶了华荣群主为妻。
不过，仔细想想，华容郡主本就不受陛下的喜爱，虽然是他们心意相通，互相倾心，但是皇帝却没有给华容郡主有多华贵的嫁妆。
连月秦瑟现在丞相的位子，主要也是因为他本身能力的原因，皇帝根本就没有下旨赐过什么一官半职。
不然月秦瑟，早就权倾朝野了。
……
他们月家如此忠心耿耿对待朝廷，可为何却会被皇帝刺杀？
月老夫人想不到，她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她终究是低估了皇帝的野心。
比起月老夫人，月丞相却深知，这是因为民心所向。
自古有一句话：民心所向者，称王。
民心都向着一战成名的月家，而且更是因为在太平时期身职丞相，把握重权却仍清廉爱民的月秦瑟。在这个国家，比起皇帝，百姓更重视月家！
在皇帝看来，这是大忌！
百姓与皇帝，就像水与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在朝廷之上，在皇帝眼中，月家就是那种，说不准哪天有人把他推了，让月秦瑟来当皇帝的乱臣之家。尽管有过人功绩的月家也抵不过皇帝的猜疑，这是历史必然。
月秦瑟长叹一声，“也许是月家碍了陛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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