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口，村长缓步走了进来，他一站，不怒自威。
哭闹得两个孩子也停了下来，乖乖坐在地上不吱声。
村长老成的脸上愠怒凸显，“今天是学堂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吵吵嚷嚷，让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安静像是一道风，吹过整个高家，当即寂静了下来。
还是周苗厚着脸皮大胆开口，“村长，你来了正好，快给我们评评理！”
“评评理？有什么好评理的！”村长怒气满满，几乎没什么好脸色，“在孩子面前丢人，你也真能干出这事儿来！”
周苗嘟着嘴，一双满是冻疮的手插在口袋里，“我不是，还不是因为我们家弟媳妇太欺负人了。”
村长略有混浊却仍锐利的眼神往顾满秀身上一扫，“她怎么欺负你了？”
“她不让我们家两个孩子进学堂上学堂！”周兰抢答，在对上顾满秀眼神时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微笑，“你说这算不算是欺负人！”
厚实的嘴唇傲慢上扬，势在必得的表情让顾满秀看着她就觉得愚蠢。
跟猪圈里的睡觉的东西差不多智商还要拿出来显摆。
“不让你们进学堂是因为你们不交学费。”顾满秀步步逼近，“天下哪儿有免费的午餐？你把我想得太好了还是把上学堂想得太简单了？”
村长佝偻着背，但赞许的目光以及欣赏地点头却十足十落在顾满秀身上，“高家媳妇儿说得很有道理。”
“村长，她怎么就有道理了！”周苗挽着村长的手，“我们是她的亲戚，这不应该礼尚往来免费了吗？怎么还要收钱呢！”
周兰顺势帮腔，“对啊，这钱就是应该免费，我们可是亲戚。”
“你们是我的亲戚，可不是这学校的亲戚。”
顾满秀指着书堂的位置，“里头正在教书的人，叫江亦宸，可不是顾满秀。”
“我顶多就是提供了一个房子，你要想真免费，你去问问人家教书先生！”
周苗冷不丁嘲讽，“你以为我不知道？那男人可跟你串通一气！”
顾满秀状似无奈地摇头，“血口喷人，嫂子还真是需要刷刷牙了！”
“村长，这事儿你可得做主。”周苗抹了一把眼泪，“你看她现在嚣张的样儿，早晚有一天虐待三个小孩！”
“满秀，要不就通融通融……”村长也被叽叽喳喳吵得头疼，“让两个孩子去吧？反正多教一两个，也不影响。”
“怎么不影响？”顾满秀回复：“要是所有人都来跟我扯关系，那江老师还靠什么养家糊口？”
“你说的也是。”村长犯了难，“苗子，你们家不能给学费？”
“当然可以！”周苗说得天花乱坠，“我们又不是缺那点钱，只是觉着是亲戚就该邻里之间帮个忙，你说是吧村长？”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如果人家满秀不同意，你们也得给钱呀。”村长给出最公平的建议，“按照我刚才听到的，你们是要全额学费对吧？”
“那这样，满秀你呢，也给自家人走个方便，让他们半价了，村长这个办法怎么样！”
年逾古稀的老人，满目期待地看着她，顾满秀是真不忍心拒绝这老人。
他本就一生为村组奔波蹉跎，如今到这时竟也不得安生。
“行，我同意了。”
顾满秀长叹一口气，最终选择妥协。
但半价学费这事儿，到最后还不是她为这两个孩子付钱吗？
奇葩亲戚。
“这怎么能行！”周苗依旧不乐意：“既然都同意了，干脆免学费啊！”
“就是，省的别人问起来，我们还得说自己走后门的。”
“别太过分了。”顾满秀蹙眉，一而再再而三警告，“我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
“哟？这就算给面子了？”周兰笑得极其大声，“你也不看看我们之前帮了你多少，现在还好意思跟我们扯面子？”
“要我说，今天这个学费就应该免掉！”周苗懂得不行，活脱脱一个泼妇：“村长，你也是知道我们家两个孩子的情况的，那么聪明，村子应该求着他们上学堂，怎么还要让他们给学费！”
“就是啊，我们家两个娃娃，从小说话就聪明，说不定现在还能吟诗作对呢！”
两人完全不着边际地夸奖，听得顾满秀差点笑出声来。
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这种事儿都能做出来的孩子，能有多少智商呢？
“闭嘴！”村长怒声呵斥：“怎么还得寸进尺？”
“不是啊村长，是因为本来满秀就欠我们的，她先前生病没人照顾，可都是我和兰儿在轮班。”
“就是啊，我们都没找她要点儿钱，她个白眼狼倒是先开始了。”
周苗周兰一唱一和，属实让人招架不住。
“一口一个白眼狼，那你们倒是算一下我的诊疗费啊。”顾满秀点着脸，“当初烫开的伤还在呢，你们不需要负责？”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都说了是不小心的。”周苗眯眸，“谁都有走神的时候！”
“行啊，那我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就半价学费拿来呗。”
看着面前一脸憋屈的二人，顾满秀适时添了一把火，“该不会是给不出学费吧。”
“你睡谁给不出学费呢！”周苗最好面子，急得直接跳了起来，“我们家几亩地呢！年年丰收！卖的钱可比你这屋子还贵！”
“既然如此，那就给钱。”顾满秀看着村长，“村长，我嫂子他们家比我有钱，还是全价学费吧，反正他们不差钱。”
周苗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被顾满秀摆了一道，气得两条眉毛都快飞出脸蛋：“你要脸吗！”
到底是谁更不要脸？
一直想要白嫖上学堂，还不断在人家门口闹事儿，真是不怕丢人。
顾满秀没搭话，往旁边一直开始坐等收钱。
“村长，我们真是委屈大了！”周苗哭丧着脸，“我就是想让我的孩子上个学，就这么难吗！”
“掏钱，一点都不难。”
周兰恶语相向，“一天到晚钱钱钱，顾满秀，你是不是掉钱眼里了！”
“是啊，那你们快给我钱。”顾满秀身姿笔挺，柔弱却不脆弱，“或者……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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