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庙街
车子从大门驶出，邵怀乐在车里开着空调的同时将自己这边的车窗降了下来，心里想着今晚晚饭时候郑钰彤跟李照基两人之间说的那些话，还是有一些触动的。
半山路上的夜风带着一丝燥意从车窗里吹进进来，邵怀乐目光幽幽的看着路灯照着的通往山下的宽敞道路。
“前面有没有吃饱？”
他自己先前吃的并不多，现在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我还好。”
袁洁滢眼睛眨动了一下。她不懂前面饭桌上，甚至后来谈论的那些商业上的事情，心里面更多的还是男女间的那点情情爱爱。
“你是前面没有吃饱吗？”
“嗯。”
邵怀乐觉得车里面越来越热就将车窗关了起来。
“前面桌上的菜分量有点少，我也不好意思多吃。“
“你还适应吧？”
袁洁滢双手拨弄着香奈儿包上的金属logo卡扣，点头后问出了她从饭桌上留到现在的那个问题。
“你真是为了刘峦熊的事情才让特意让李照基约郑钰彤吃这餐饭的吗？”
邵怀乐双手握在方向盘上面，脚下油门加大了些许。
“确实是为了刘峦熊的事情，才想跟郑钰彤见一面的。”
一个问得没有错，另一个答的也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他们说得都是关于同一个人的问题，但却是两件不同的事情。袁洁滢只知道刘峦熊是感情上的事情，而邵怀乐说得却是重庆大厦的事情。
“其实伱这样会不会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袁洁滢看着邵怀乐的侧脸，眼神当中是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毕竟只要我中意你就行了。”
“刘峦熊那边其实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邵怀乐脑中都是前面饭桌上关于李照基最后态度上的事情，耳中听到袁洁滢的话语后才发现两人其实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情。
“我知道。”
“不过这样也好，不是吗？”
“你不用想这么多，我有我的打算。”
邵怀乐一脚油门冲过绿灯已经开始闪烁的路口，然后才将车速再次减缓了下来。
“去陪我食宵夜吗？”
“去！”
袁洁滢见到邵怀乐这么说，也不在这件事情上多问了，不过内心当中感受到的却是一种被在乎的甜蜜感。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今天在金巴利大厦张慜的定妆间里，张慜对她说的那些话。
邵怀乐帮她教训了赖彩虹又帮她敲定了大双儿这个角色，还想办法让赖彩虹在经纪公司里也不好过。
黑暗的车内，袁洁滢看着邵怀乐的双眼显得越发的明亮了。
车子一路从中半山开往到了湾仔，但邵怀乐却没有任何停留，转而开向了通往维多利亚港另一端的红磡海底隧道。直到车子在庙街外面的停车位上停下来，他才一拧钥匙将车子熄火后走了下来。
帮着袁洁滢从副驾驶位上下了车，邵怀乐才转而看向了那个跟庙街相连的街口。
“不介意陪我到庙街这种地方来吃宵夜吧？”
邵怀乐这看着一身小香风的袁洁滢，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衬衫西裤的模样，确实这样的穿着在庙街的街头有些突兀。
袁洁滢也没有想到邵怀乐说吃宵夜，会想到过海来到庙街。
“怎么会，你当我是那种大小姐吗？”
“我可是从小就在深水埗长大的。”
庙街这样的环境对于袁洁滢来说，不过是勾起脑海中那种熟悉的感觉，一种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的感觉。
邵怀乐对于袁洁滢从小生活在深水埗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对她说话时的那种坦然还是十分欣赏的。
“比我好点，我从小就是在九龙城寨长大的。”
“我小时候就见到最多的是一个个粉档。”
“还有粉档里面一个个老道在啤灰。”
邵怀乐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原本这个世界的邵怀乐脑海中原本的记忆。那是一段混乱灰暗，血腥的记忆，逼仄的街巷如同迷宫一样。
四根杆子一撑，一块油布往上面一盖就是一个档口。
里面是一个个排队买白小姐的老道，跟躺在里面啤灰的道友。有时候那些嗨过头，身上满是针孔的老道就突然死在了档口里面，被里面的档头喊人拖着扔到城寨外面。
市政的车凌晨路过，大号黑色塑胶口袋一套就装走了。
城寨里面没有警察但是有秩序，一个由各个字头建立起来的地下秩序。
他也是因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从小就好勇斗狠最后入了字头。
这是一段极为不堪跟不美妙的记忆，可是却已经跟邵怀乐的身份一样绑定在了一起，是雁过留下声音，也是他镌刻在过去的名字。
两人聊着过往儿时在深水埗跟九龙城寨里的见闻，现在听着像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可是在当初也是一段辛酸难以言说的不愉快经历。
从路口进入庙街，这里充斥着人间烟火的气息。是锅跟火焰还有食材散发出来的复合香味，比1971年的罗曼尼康帝那种复合果香味更令邵怀乐喜欢的气息。
他曾经在这里坐在台阶上吃着干炒牛河，为夜晚去哪里住宿而发愁。
等他第二次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是牵着女明星的手掌，开着蓝宝坚尼了。
“我上次在这里吃过干炒牛河还不错。”
邵怀乐牵着袁洁滢的手，五指相扣就像是一对热恋当中拍拖来食夜宵的甜蜜情侣。
袁洁滢听着邵怀乐说话，眼睛却看向了一个卖番薯甜汤的小摊。
“你买来我尝两口就好了。“
“我想吃那家的番薯甜汤。”
于是邵怀乐跟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一样，在同一个摊头上买了一份干炒牛河，而袁洁滢则拿着勺子边走边舀着冰冰凉凉的番薯甜汤。
邵怀乐带着袁洁滢来到他之前坐着吃过干炒牛河的那个台阶上，再次吃了起来。虽然两次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吃同样的食物，可是入口的味道却已经不一样。
自己吃了两口，邵怀乐用筷子夹了一筷放到了袁洁滢的嘴边。
“你来尝尝，好不好吃。”
袁洁滢看着送到自己嘴巴下面的干炒牛河，笑眯眯的张开嘴巴吃了一大口，然后舀了一勺子番薯糖水送到邵怀乐的嘴里。吃着各自送出的食物，两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庙街街头昏黄的灯光照不出过往的身形，却能吃出跟过往不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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