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籍幽幽转醒，入目是白茫茫的一片，他蹙起了眉头，下一秒便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咳得眼眶发红，眼中一片火辣辣的，嗓子也疼得厉害，肺里仿佛充斥着什么呛人的气体，蔓延上了鼻腔，呼吸似乎都带着浓烟。
太难受了。
“储总，您醒了！”刘秘书一脸惊喜，把粥放在桌上，按铃通知护士。
“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关切地问道。
储籍的眉头一直紧锁着，手下意识地抚上胸膛，却摸了个空。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空空如也。
不对……他的脖子上应该挂着什么东西的。
挂着什么呢……
“储总？储总？”刘秘书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唤回了他的神志。
“我怎么了？”他出声问道，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
依旧是熟悉的声音，只是沙哑得厉害，说话时嗓子发疼。
“您不记得了？”刘秘书一脸愕然，“您今天从实验室回来，听说别墅着火，二话不说就冲进火海里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心有余悸：“那么大的火！还好老天爷保佑，您没事，不然……”
“嗐！不说这个了，您饿不饿？我给您带了粥……”
刘秘书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大的一场火，烧了四个多小时，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块铁也要烧化了，可偏偏储总在一片火海中安然无恙，除了脸上碰些灰，被烟熏了嗓子和眼睛之外，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怪不得有人把这件事和鬼神扯在了一起。
“实验室？”储籍的眼中愈发幽深，“我去实验室做什么？”
“……这、您这……”刘秘书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自家总裁好像火海里走一遭……失忆了？
但是却认得他，那问题应该不是很大，可能只是烧坏了脑子。
他自我安慰了一番，原原本本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您这两年一直在研究……咳，长生不老的事情，您还记得吗？您今天去的那个实验室就是做这种实验的……”
储籍静静地听着，眼中几番风云变幻，最后归于平静。
刘秘书说完之后，犹豫了几秒，问道：
“那您现在还要继续……咳、研究吗？”
他一直觉得自家总裁研究这个就是脑子坏掉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学着秦始皇那套呢？
他一个二十来岁风华正茂的钻石单身汉，不知道有多少男男女女馋他馋得死去活来，他不去谈恋爱，反而在这里研究怎么用科学的方式长生不老……
刘秘书已经无力吐槽了。
“继续。”他沉声说道。
哪怕什么关键信息都记不起来了，但是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要活下去，活得很久很久……然后去……
去做什么？
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迷茫。
*
姜芝躺在床上，浑身提不起劲来，手指反复摩挲着那片石块。
她还记得，这是人类诞生之后不久，那个来姜水边和她打招呼的小女孩留下的。
姜芝那个时候还没有实体，她能够具化成各种形式的生命。
于是只是在河里睡了一觉的功夫，身边就多了一个部落。
女孩的部落因为生产力落后，常常会出现吃不饱甚至饿死人的现象，她的母亲是部落的首领，他们部落取自姜水中的“姜”字，依傍着这条河流生存。
在原始恶劣的自然环境中，挣扎求生。
那个女孩时常偷偷跑到姜水畔，对她说一些絮絮叨叨的话。
“阿姜……今天打猎又死了一个族人，冬天快来了……不知道这次会冻死多少人。”
“阿姜，我快长大了，阿姆让我娶一个男人……”
“阿姜……”
碎碎念的少女长成了成熟的部落首领，带领着部落发展得越来越好，但她还是改不了喜欢来河边碎碎念的习惯。
在她的观念中，姜水就是他们的母亲河，是他们生命的来源，因此对待姜水，她反而比对待阿姆还要依恋。
阿姆会逼迫她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情，但是阿姜不会，她会静静地听她聊天，陪她度过很多无言的岁月。
“阿姜，你要是能说话就好了……”她经常这么想，却是第一次对姜水说道。
“为什么？”一道空灵飘渺的声音响起，似男似女，却很好听，带着几分神圣的韵律。
“你、你是……阿姜？”少女傻了眼，却并不害怕，反应过来之后异常兴奋。
“我没有名字。”
“那你就是阿姜！我喊了你十年的阿姜了！”少女兴奋得小脸通红，“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好不好？”
“灵芝是部落里最好的草药！是全天下最宝贝的东西了！你叫姜芝吧，你也是全天下最宝贵的姜芝！”少女边说边挥舞着手，眼里是纯粹的欢喜。
“好。”
……
姜芝略微失神。
那是她第一次接触人类，她帮助那个少女做了很多事情，教会了他们耕种，帮他们找出适合人类食用的草药，还教会他们使用农具、制造陶器和炊具……
人类文明由此起源。
但是少女毕竟是人类，她有限的生命很快走到了尽头。
快到她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女孩就从奶呼呼的小娃娃，变成了垂垂老矣的老妪。
她第一次动了用神力改变人类寿命的想法。
那时候恰巧有一个路过的神明，拦住了她，并教会她怎样做一个合格的神明。
她看着少女死亡，于是她再也没有出现在人类面前。
不可结缘……
手里粗糙的石块磨得手心发疼，姜芝又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桀骜乖张的少年。
他应该已经完全忘记她了吧？
那属于他的信仰，应该也……
下一秒，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猛地翻身坐起。
她的信仰海洋里，原本属于储籍的那股纯白色信仰消失了！
不，没有消失！而是从纯白色转变为血红色，与一旁鲜红茁壮的信仰之树融为了一体。
再不分彼此。
储籍和籍的信仰，融合了。
她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猜想，掀起被子，连鞋也顾不得穿，跑到籍的房门前，急促地拍打着房门：
“籍！开门！”
谁知系统识别到她的声音，门居然自动打开了。
姜芝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她看到主卧中亮着光，就知道他在屋里：“籍，我……”
说到一半，她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怔怔地望着籍。
他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大片肌肤，似乎刚刚沐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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