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繁杂的脚步声，听起来都是身高体壮的男人，人数有五六个。
“什么钱？”少年声音冷了下来。
“你那病鬼老妈借的钱，”那个男人嗓门很大，“你不知道？”
少年攥紧了手中的石像。
他不知道。
“不管你知不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她借了多少？”
“十万！”男人想也不想就答道。
“欠条呢？”
男人把一张纸甩在他面前：“喏，自己看吧！”
少年接过，一目十行地看完，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我没钱。”
他所有的钱都拿去给那个女人治病了，哪里有余力偿还这十万。
“没钱？！”男人怪叫一声，表情凶狠。
“没钱就去给老子卖！管你是去卖身还是卖肾，总之三天内把钱凑好，不然就打断你的腿！”
说完，男人的视线落在少年脸上，眼神微闪，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你这小子长得还真是细皮嫩肉的，现在很多有钱人就好这一口……”
一边说着，他的手就要摸上少年的脸。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伸手打掉了那只肮脏的手。
“你这小畜生！”男人被他反抗的动作激怒，挥手就要扇在他脸上。
少年躲闪迅速，让他这一下落了空。
“还敢躲！”男人自觉颜面受损，“都给我上！给这小野种一点颜色瞧瞧！”
话落，几个高大男人围攻了上来，也不管一旁的床铺上还有少年母亲那未寒的尸骨，下手阴狠。
少年哪怕手脚再灵活，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年纪小，一直以来生活贫困，营养跟不上，羸弱得很，没几下就被打翻在地。
几个男人对他拳打脚踢，他也只能尽力蜷缩身子，双手护住头部。
阴影之下，少年面色平静，那双狭长的凤目中却满是阴翳，眼底深处有奔腾的仇恨翻涌。
姜芝听着外面的动静，拳拳到肉发出的闷响，甚至还有骨骼断裂的脆响。
她有些恼了，冲击黑色器皿的神力带上了几分横冲直撞的狂暴，她却没注意，在一片莹白色的神力中，混入了几丝银色光晕，也正是因为这几缕银色，禁锢她的黑色器皿瞬间分崩离析。
原本只是单方面殴打的暴力场面，被突如其来绽放的白光打断，刺目的白色带着烈日般的炙热圣洁，他们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遮住眼睛。
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地笼罩了整个屋子，包括少年在内的几人如同被扼住了咽喉一般，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种其因者，需食其果。”
空灵缥缈的声音像是从天际传来，却又清晰可闻，每一个音节恍如在他们心头敲响的洪钟，让他们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屈膝跪拜。
“阳寿已损，殃流后代，终身凄苦，诸事不顺，唯清恶果，方得转圜。”
一字一句，冰冷肃穆，像是天命诏书，宣判了他们余生的命运。
几个男人呆滞地望着突然出现的白色身影，笼罩在一片白光之中，看不真切。想要仔细望去，心底却升起一股强烈的心悸，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那间屋子的，站在阳光下，他们眼中一片恍惚，刚才的一切在脑海中逐渐消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几人对视一眼，心头都笼罩着说不出的恐惧。
……
“你、是谁？”少年望着这道突然出现的白色身影，眼中满是戒备。
白光中的女人回过头，光芒渐暗，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身形面貌。
一时间竟呆住了。
*
繁复浩大的机械海洋中，精密先进的各类设备有条不紊地分工协作。
这里随便一个零件拿出去，都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先生，已经准备好了。”衣在手腕的智脑上连点几下，确保一切准备妥当。
“开始一号实验。”籍看着几块连接在一起的数据屏幕，沉声说道。
话音落下，无菌室内的两台灌满了透明液体的生物舱亮起了绿灯，隐约有细微的电流声响起。
数据屏幕上也出现了数据波动，其中一块屏幕上的两条电波的波动尤为剧烈。
籍的身后，三人眉头紧锁地作着记录，脸色越来越难看。
随着一串短促的“滴滴滴”，无菌室内的生物舱由绿灯转为红灯，屏幕上的两条电波瞬间变成平静无波的两条直线。
“失败了……”衣轻轻叹道。
几人的视线都落在最前方的轮椅上。
空气静谧了几秒，他低缓的声音才徐徐响起：
“灵魂脱离人体后没有媒介对其进行能量供应……这是现在实验面临的最大问题。”
三人面面相觑。
“可是……怎样创造这样的媒介呢？目前能对灵魂起作用的东西实在太少了。”迦陵叹息着摇摇头。
灵魂对于现存的科技水平来说，依旧是一个未被攻克下来的玄秘领域。
当初在先生决议研究这一系列课题的时候，没有人看好他，甚至都觉得他疯了。
但也正是随着研究进度的推进，灵魂存在被证实，颠覆了无数科学家们的世界观，甚至一度将先生批为“异类”。
如果不是先生的手段足够铁血狠辣，估计光是帝国方面就会第一个跳出来阻拦这项研究。
这是一项进行了三十年的研究。
只有衣从头到尾见证这项研究从一个毫无根据的议题，到现在的硕果累累。
衣今年已经有四十二岁了，看上去三十出头，他从青涩走向成熟，是有目共睹的。
但却没人知道先生的真实年龄，他永远都是一副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即使是在人均寿命一百五十岁的星际世界，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整整三十年，外貌都不发生一丝改变。
籍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规律又机械的节奏无形之中给人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他在思考。
半晌之后……
“你们知道……‘规则’吗？”
*
“我是这诸天之下，唯一的神明。”少女的声音渺茫空灵，那双仿佛囊括了世间万物的深邃黑眸无悲无喜。
平静又神秘。
少年只觉得她的声音格外耳熟。
“小……小山精？”鬼使神差的，他问了一句。
少女的眼神闪了闪，深邃的宇宙变为清澈的溪流，澄净清透，像是被清晨的朝露冲洗过一般，带着鲜活的灵气与生机。
“臭小子！都跟你说了我不是山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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