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虚假的自由
要说沙漠生存的必备之物，不得不提水囊。
一套遮阳的长袍与头巾，一匹穿行沙漠的骆驼，一个经久耐用的水囊，这三者组合起来可以说是漫天黄沙中旅人们的最佳伙伴。
当罗佐郑重的取来用托盘装着的水囊时，屋内其他人的眼睛都直了。
格林接过水囊，手掌贴着表面能感受到鳄鱼皮的结实质感，仔细一看，上面还描绘着类似某种标志的图案。
漆黑的圆环在外，中心是太阳一般的黑色图形，然而观察边沿会发现并非寓意阳光的笔直角形，而是像不可名状之物扭曲的触角，以至于整体的印象瞬间从肃穆沦为诡谲，宛如无底洞中扩散的黑暗。
遗憾的是格林对图腾学、符号学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他在东大期间专攻的是生物医学工程，不过最基础的一点不会变——从古至今人类对各种颜色的定义和印象。
黑色，寓意不详、不吉或负面的事物。
将当做收藏品都不为过的水囊挂在身上，打定主意等下问问罗佐，格林满意的把注意力转到眼前。
今天的安东尼没有穿以往的绅士装，而是和大家一样的长袍避日，他从座位上缓缓起身来到格林面前，然后伸手握上腰间的剑柄。
“伸出双手。”
格林当即听话的抬起双手，剑光于眼前一闪，双手间的铁链便断裂垂下，心头一凛，便知道罗佐说的果然不假。
刚才的速度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无关技巧，纯粹是肌肉力量与反应神经结合产生的速度。
也因为是当面的直接感受，格林模糊的感觉到安东尼的实力和博尔特有些差距，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也是等级二的冒险者了。
做完这一切，安东尼把剑递给守卫后又回到座位上。
这一套既是做给别人看的，也是给格林的告诫，既表明了格林现在是他的手下，也强调用剑给的也能用剑夺回去，称得上是恩威并施了。
“以后角斗场的那边就由你和罗佐负责，罗佐负责角斗场本身的运营，你负责角斗士的监督和培养，另外和佣兵团的奴隶接收事宜也转由你负责，详情我不会过问，保证角斗场的正常营收每个月上供足够的数就行。”
至此，格林总算熬过了最难的开头一关，压在心头的大石总算轻了不少。
“另外，你也加入角斗士行列，定期在角斗场参与出场。”
突然之间的转折，不仅令格林当场愣住，一旁的罗佐也惊呼出声：“什——？”
这道怪异的命令一出，顿时许多人的眼神写满不解，但安东尼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只是转而看向表情古怪的罗佐问道：“怎么，罗佐，你对我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吗？”
淡淡的一瞥，直接把罗佐给吓得跪倒在地说道：“没有没有！岂会有异议？我罗佐对您的命令没有丝毫意见！”
意料之外的发展再度到来。
事情的发展脱离轨道让格林倍感不适，源自双方绝望性的信息差，总能在事态刚有好转的时候让他产生原地踏步的挫败感。
昨天的事情也是，不知道安东尼的真正用意，什么时候剑架到脖子上可能都不清楚。
一个长长的深呼吸调节完心态，川字般拧起的眉头转眼散开，格林恢复平静的神态，上面的安东尼看了暗自称奇。
贵族他这些年来见得也不少，但心志坚韧而且年轻到这个地步的算是独一份了。
“好了，起来吧，今天的安排就这些，罗佐你留下，纳佐你去和格林交接奴隶的收容工作，其他人退下吧。”
众人齐声称是，随后有序的离开。
到了门口，大门还没关上，纳佐就谄媚的向格林凑了过去。
“格林大人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纳佐。”
“纳佐大人，我当然记得你。不如大家省去敬称如何？我叫你纳佐就好，你也叫我格林就可以了，不必如此客气，而且有些事情我也想向你请教。”
“嘿嘿，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格林，反正还有些时间，正好到中午了，我们一起去外面吃个饭顺便谈谈工作的事情怎么样？”
“哼——！”
格林还没回答，耳旁就响起一道不屑的声音。
听见有人不给面子，纳佐当即变了表情就要翻脸，可一看是挺着大肚子杵在边上的里佐，又只得憋了回去。
里佐管理商会的账本和税收还有财务，算是安东尼之下的大管家，也是辈分最老的得力干将，其他人轻易不敢得罪他。
见到纳佐如此识时务，里佐扬起下巴不客气的挤开他上前，朝格林伸出手并露出自以为和善的笑容说道：“恭喜你被安东尼大人看中，既然都是为大人效力，为了庆祝，今天你就来我的宅邸用餐吧。”
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个踉跄，纳佐的脸近乎扭曲，因为被无视而气到发颤的牙齿低吟道：“你怎么敢……”
里佐故作姿态的转头说道：“你还在啊纳佐，没事的话就别挡着路了，能够踏入这宅邸已经是安东尼大人对你的天大恩赐了，不要像个脑袋蠢笨的瓦尔沙愚民一样。”
纳佐当场气炸了，留下一句“我下午再去找你商谈奴隶的事情”便转身走掉，刷新了格林对这位大管家霸道作风的认知。
挤兑走了碍事的人，里佐得意的拍了拍肚子，一双眼睛笑的都快眯成了缝。
被他笑眯眯的盯着，格林也就随便伸出一只手和他握手，可是一会儿后就想起了先前罗佐的劝诫。
“里佐？”
“怎么了吗。”
格林沉默下来，手上再添了几分力气才从那只油腻的大手里脱离。
“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害羞，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我的宅邸吧。”
里佐也不恼，只是兴奋了搓了搓手，让格林心底难得升起厌恶感。
“恕我失礼，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奉陪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拒绝我，拒绝安东尼大人的第一助手，里佐大人的善意？”
里佐的语气变得生硬，一双本来就小的眼睛眯起来便彻底看不见了，脸上的肉挤成一团就像一只肥胖的家猪。
仿佛没看见他涨红的脸色，格林淡淡说道：“看来我只能遗憾的对这份善意说抱歉了。”
说罢转身便走，手腕上铁链依旧哗啦作响，却比以往轻快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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