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厕之后洗手,已经是刘备自然而然的习惯。
在没有养成洗手习惯的汉代,这或许是一种奢侈的行为。
他回到房间,对着铜镜梳妆打扮,直到满意之后,才打算出门。
“打扮这么漂亮,玄德,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张合突然从后面闪出来,环住刘备的脖子。
这显然是一种占有欲的体现。
刘备知道怎样利用这种占有欲。
他拉着张合的手。
“跟我来。”
张合点点头。
刘备说:“我要和一个士族女郎约会,你能帮我吗?”
张合停住步子,问:“是那位崔州平吗?”
“是。”
张合低下头,“她武功很高,我打不过她。”
说着,她藏起手腕上的伤痕,表情有些沮丧。
刘备早就看到那道伤痕。
知道张合为了自己,去和崔州平打过架。
哪怕是未来的五子良将,她现在也才十四岁。
没可能正面赢过二十多岁的虎贲中郎将。
人家可是帝姬的保镖。
“不需要你赢她,张合。”
刘备摸着张合的耳朵。
“你长大后,你会比她更凶猛,更强壮,更美丽。”
张合听后,很开心,闭上眼睛,陶醉在刘备怀里。
“现在,你只需在她和我亲热的时候,败坏她的兴致就好。”
“只需要藏在黑暗,吓唬她一下,让她不能尽兴。”
听到刘备这样说。
张合明白了刘备的意思。
而且,她张合最擅长的,从来也不是正面进攻。
而是依据天时地利的诡诈兵法。
“这件事情需要告诉邢姐姐吗?”
“不要告诉她。”
刘备心想。
要是笨笨的邢子昂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被崔州平揍成猪头的吧。
君子这种生物,在乱世是用来保护的。
……
……
夜幕降临。
当最后一个赶猪回家的村民,关上猪圈。
尘沙飞扬的土路,终于平静下来。
猪圈之外,饥肠辘辘的常山郡灾民,躺在路边,呆呆望着漆黑的夜空,心想,家都没了,我还能回到哪里去?
孩子们饿得哭闹,想要吃的。
老人们饿得叹息,想要吃的。
就连豺狼都不敢靠近这些人。
因为她们身上染着野兽的气息。
不知有多少野兽被她们吃掉。
粮食就在眼前的粮仓里,猪肉就在眼前的猪圈里。
甚至井底还传来了酒酿的气息。
灾民们跪求村民施舍。
可村民害怕比野兽还可怕的灾民。
于是拿出武器,拿出火把,把她们驱赶出去。
就在数百灾民们完全放弃人性,遵从兽性,打算拔出短戟,屠掉村子,由流民“转职”为流寇的时候。
一道光照在灾民脸上,不是月光,而是火光。
两人高的渠帅丈八,手持火把,带来了福音。
“我会为你们提供食物,住处,甚至工作。”
“但你们必须发誓,永远信仰太平道,永远信仰黄神,永远忠诚于这块土地。”
“赞颂黄神。”
“赞颂大贤良师。”
……
……
太平道究竟在这场蝗灾中吸收了多少信徒?
帝姬不知道。
卢植不知道。
乐隐不知道。
甚至连丈八这位渠帅也搞不清楚到底吸收了多少人。
但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这个人就是崔州平。
……
……
“一万七千零九十八,这就是愿意在安平郡落户的常山灾民。”
“除了三千两百户希望夏末,带着种子粮,回到常山老家,其他人都在安平郡安顿下来。”
望着远处太平道的火光,崔州平转身走进了约会地点的采桑林。
似乎,渠帅丈八的布道活动,在她眼里是反手可灭的事情。
大汉帝国有律,三十里一驿,饲养马匹,设立军士,用于传达军情。
驿站建立在州郡必经之路,规模如同堡垒,由军队负责保护。
每一驿,有的大如关隘,有的小如堡垒。
郡内八十二座大小驿站统计的灾民人数,尽在她心中。
崔州平大致已经了解,流入巨鹿郡的灾民人数,流入河间郡的灾民人数,以及流入安平郡的灾民人数。
常平仓内的粮食账目,府库内的铜钱储备,武库中的军备情况,她也了若指掌。
只要朝廷肯任命她为安平郡太守,甚至是冀州刺史,她就会把这些灾民漂漂亮亮地安顿完毕。
甚至如果朝廷希望用战争消耗人口,获得西羌人与鲜卑人的土地。
她也会乐意把本郡百姓,扩充成征战西羌和鲜卑的炮灰,一点也不浪费宝贵的人口资源。
因为从她曾祖崔骃开始,她们博陵崔氏就已经是极擅长经营的家族。
不然扶风班氏也不会在与崔氏百年比试中,渐渐退出历史舞台。
而崔氏却在百年之后,比百年前更加强大。
表面来看,博陵崔氏似乎同样因为瘟疫而大受挫折。
实际上呢?
博陵崔氏,已经通过十二年的灾荒,兼并安平郡无数土地,吸纳无数灾民。
只崔州平自家的部曲,就比郡国的正卒要多十倍。
家仆就有四千人,还没算上数万荫户,以及三千食客。
存粮就够十万百姓,吃上十年。
马匹、武器、盔甲,数不胜数。
数十个买卖武器的游商团体,为崔氏效力。
母亲崔烈积累的钱财就有数十亿铜钱。
只要拿出一千万,就能买到三公的官职。
如果是崔州平来主政,绝不会允许太平道这种势力,骑在士族的头上。
然而,圣人有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如今的她,也只能任由这股火焰,在大汉帝国的荒原上不断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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