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小两口吵架了？”陆离翘着二郎腿看着从阳台走进来的芬格尔。电话粥结束的根源在于芬格尔的手机没电了，他双手揉着被电话硌得微微发肿的腮帮子，脸上还残余着甜蜜蜜的笑容。
“哪能呢，EVA一向都是全听我的，吵架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
“估计什么时候能去看她？”
芬格尔叹了口气，“多半得十一二月了，你也知道，一堆老板盯着我，我想摸鱼去看自己本该埋葬在海底的女朋友着实有点麻烦。”
“其他几个还好说，最难瞒过去的是那位‘老板’吧！”陆离感慨道，他看向芬格尔，“你对他了解多少？”
“很少。我唯一知道的是，那个家伙是我在认识师弟你之前认识的最像龙王的家伙。”芬格尔轻叹一声。
“那个男人有着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不，说骄傲或许并不准确，那是睥睨天下的气质。”
陆离回想起几年前两人的第一次碰面，也是唯一一次碰面，他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会盯着你的。”
说那句话的时候，那双眼睛炽烈得像是压抑的火山口，随时会爆发出毁灭世界的火焰。
“确实，他有这个资格。”陆离简洁地点评道。
“他和我只有口头的约定，他答应帮我复仇，我的回报则是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帮他照看一个人。什么人什么时候他也没说，只说用我的时候会来找我——怎么，他是我们的敌人之一吗？”
“不，”陆离笑着摇头，“他以后一定会是我们的朋友。”
他如此肯定地说着，也如此坚定地相信着。一个心里只有哥哥的死小孩，不管身体里充斥着多么令人畏惧的力量，终究也只是个缺爱的孩子罢了。
恶不是留给这样纯粹的人的。
“如果嫌这些事情很烦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一场假死，事成之后直接送你去EVA身边。”陆离提议道，“搞了这么多年异地恋，还是生死两隔的这种，说起来要不是我的缘故也不至于这样，我已经亏欠你们很多了。”
芬格尔闻言一愣，他向后一靠，把自己丢进摇椅里面，低头点了根烟。
“师兄你点个头，一周内我就能把你们送到那座岛上去。”陆离伸手拿过茶杯喝了口水，笑道：“别有什么负担，没你俩帮忙会麻烦点，但也只是麻烦点而已，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也没问题。如果你需要的话，等我抓到了‘太子’可以让你亲手砍下他的狗头。”
芬格尔吐出一口烟雾，面容隐在后面看不真切，咳嗽两声道：“活了这么二十多年，我也算明白了一些道理，这世上可能会有很多人对你无缘无故的坏，但只会有几个人对你无缘无故的好。”
“要是没有师弟的话，EVA早就埋葬在冰海之下了。我呢，如果运气好可能可以找到‘太子’捅他一刀，之后哪怕运气更好一点活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他摇头笑笑，哪怕说着这样沉重的话题，他的语气仍旧是轻松跳脱的。
“在遇到师弟之前，我设想过自己最好的结局，就是抱着仇人一起同归于尽。”
“可是啊，有一天忽然有一个从天而降的师弟告诉我，你女朋友没死，我帮你救下来了——你觉得我会怪他晚来了几年吗？”
芬格尔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熄，抬起头来，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看着陆离，那种眼神很疲倦，却又带着难言的温和自然，就像走过了风雪漫天的长夜，一把推开老旧的木门，最好的朋友在明亮的灯火里煮好了温酒等你。
“不会的啊，虽然我不知道我凭什么成了你这种人物的朋友，但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如果不是最好的朋友，凭什么无缘无故地对你好呢？难不成你还贪图师兄我的美色啊！”
噗——陆离喝了一半的水喷了出来，狠狠瞪一眼芬格尔。
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所以啊，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甚至可以为你去死，不管你那份提前退休计划有多诱人，我都不会答应的。当然，EVA也是一样。”
陆离静静盯着杯子里的茶水，双手轻轻摩挲着瓷面，良久，轻轻笑了一声。
“也对，是我这些年操心太多了，这场属于少年们的战争，本就不该是我一个人的啊。”
他说着芬格尔听不明白的话，走到跟前捶了一拳他的肩膀，“少说什么死不死的，在我的剧本里，你们一个都不许死！”
“遵命！”芬格尔双手举过头顶拍掌道。
“对了，咱今天开的盘怎么样了？”陆离一拍脑袋道。
“不能提，一提我就来气！”芬格尔手脚麻利地调出结算界面。由于他投入的本金只有校长的十分之一，导致最后校长拿到了接近三万块，而他只拿到了三千块。
“你看，这老小子明明不缺钱还非要跑出来插一腿，”芬格尔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如果有一天我因为饥寒交迫而死，那么没有一个叫昂热的家伙是无辜的！”
陆离凑过脑袋来看了看，叹息道：“大意了，早知道临走前投个小几万的，说不定还能多吸引点赌黑方的......”
这一刻，陆离好像听到了旁边的芬格尔皮肤表面石化，内心碎裂成玻璃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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