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清看他这么专业,不再怀疑,坚持着和他一起将包抬上车,拿着单子拖着车晃晃悠悠地回去睡觉了……
11点钟,茅友德冲进出租屋,疯狂摇晃着周永清的双肩,大吼道:“醒醒啊!货发到哪里去了?档口赵老板说,现在还没收到货,赶紧给司机打个电话问问!”
周永清迷迷糊糊的听见没到货,心里一惊,立马直直坐了起来,赶忙掏出裤子口袋的单子,拿起张三纲的手机拨打司机电话。
“您说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电话里面的声音让周永清的心凉了大半截。他和茅友德赶紧来到四川面包车队打听,车队说没有这个司机。两人又到凤阳街道办,村里面包车都在那里有登记。周永清给工作人员塞了包烟,查询也没有这个车牌号的记录。
出了街道办,茅友德就躺到地上,抱着周永清的腿开始撒泼打诨起来。“完啦完啦!这下全完啦!850件衣服啊!25块一件的,两万多块钱啊!”
此时的周永清有些万念俱灰。梅姐那里两个月,现在又是两个月,一分钱工资没拿到。人家玩极限运动的是早晚小概率才会出事,我一个破打工的做到两个月底铁定出事,倒霉如我还有谁?还有谁?
此时,广州七月正午的烈阳丝毫温暖不了周永清冰冷的身体,他呆呆站立了很久,叹了口气道:“老板,丢了包我会负责,衣服成本12块5,这一万六百多块从我工资里扣吧!”
中午吃饭时,茅友德还在喋喋不休的控诉,他老婆和他妈在旁附和,一起盯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裁工。工人们怜悯、同情、嘲讽、冷漠、看热闹的目光各异。只有张三纲和赵五常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要挺住。
茅友德联合家属数落一番后,问道:“小永,身份证带了吗?”
“放出租屋了。”周永清如实回答。
“待会我和你一起去拿来,给我写个欠条按个手印,身份证压我这里,啥时候钱还清了就还你!”
“哦!”
“顺便把行李也拿过来,吃完饭,把西边那个阁楼货收拾一下,晚上就住那!”
这是害怕自己逃跑,要软禁自己。周永清想起骗包的司机,心中就涌起的无穷的怒火和恨意。
吃完饭,他借了张三纲的手机,径直走进厕所,关了门,然后猛地一脚将窗口生锈护栏的踹开,跳到对面二楼的护栏上,从二楼跳到巷子的地面。此刻,他缺根弦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天涯海角,我要找到那个司机,要回货!
周永清在康乐大街的一家文具店买了铅笔和几张白纸,素描了几张司机的画像,将画像交个摆摊的徐茂宁,托他转交给张长清、邓飞宇、赵福荣和张常贵几人,让他们帮忙留意这个人。
接下来的三天里,周永清找遍了中大、康乐、鹭江和上冲的各个角落,遗憾的是并没有找到那个司机和那辆面包车。
第四天,张长清打来电话:“喂,小永,我一个兄弟在昌岗尾货市场见过画像上的人,七八分像,要帮忙吗?20%提成!”
“谢谢了!我想自己先试试!”周永清挂了电话,来到尾货市场里面转了几圈,熟悉了一下街道巷子的地形。然后就在路口不远处的几个小摊附近开始蹲点。
服装尾货通常指过季、断码、库存积压、客户悔单、残次的服装。昌岗尾货服装市场在广东是仅次于锦东的第二大尾货市场,是由茂名的一些商家发起的,以女装尾货居多。
昌岗市场并不像广州其他的服装批发市场在一栋建筑里面,而是昌岗中路的信合广场西边一条路延伸到村子里,巷子里,家家户户的一楼都是服装店铺的城中村。这闲散的布局与马路对面的繁华高楼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就好比一个人外面西装革履,里面却套着带补丁的红配绿的秋衣裤,怎么看怎么不搭。
市场上的服装大多是杭州、十三行、沙河的尾货还有一些品牌尾单。许多摆地摊的人来此进货,有些十三行炒货的商家也会来这里淘货,然后转手批发给越南、印尼、缅甸和一些阿拉伯国家的客户。在这里到处都能看见人拎着大包小包的黑色塑料袋走出来。偶尔也会有一些附近居住的年轻人来购买衣服。
周永清露宿街头的第六天,蓬松的头发,唏嘘的胡茬,脏兮兮的脸,布满灰尘的衣服,提着韦神标配的两个白馒头和一大瓶自灌矿泉水,已经不需要乔装改扮,便能以貌服人,轻松加入丐帮。
此刻,他正蹲在一个乾县豆腐脑的摊子附近,就着飘来的香味啃着馒头。
不远处,两个精神小伙坐在小马扎上,吃着豆腐脑论英雄。一个湖北拖市人,名叫舒华。一个浙江杭州人,名叫徐政。
舒华:“小政哥,我都是大批量进货,回去拣货。高档一点的卖给服装店,低档一点的卖给摆地摊的,赚取一点差价,快速脱手。尾货就是要短、平、快!”
徐政:“华哥,那你是资金充足,渠道也打开了。我和媳妇就是开个小货车,通过赶集、商场堆头、广场抛售、农村甩货等方式卖货,每次进一点卖一点!”
舒华:“做渠道确实有风险,虽然衣服脱手快,但是有些老客户喜欢赊账,每次都要将衣服卖的差不多了才肯结账。有些卖不掉的,你去催账他就直接将衣服退回给你抵扣部分货款。还有些客户联合起来压低你的价格,搞得跟卖正货一个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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