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奈惊呆：“哥哥，我还只是个妹妹啊！”
“那你坦白从宽，我酌情量刑。”顾辞看她：“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我这个月回来的？”对上哥哥生寒的眼神，顾奈眼一闭：“我去去去……前年回来的！”
顾辞一声冷笑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这是罪无可赦啊。”
顾奈哀嚎了一声，立马去追哥哥的脚步，一连串串哥哥哥哥的叫着，一边告饶还一边死不悔改地说：“大哥就当没看见我呗，你要实在无视不了那也别告诉我爸妈好不好，不行过年的时候我多给你磕个头啊。”
顾辞听了更来气了，这没脸没皮的丫头每年为了那点零花钱硬是给他磕头拜年，从小磕到大，小时候还能说是童趣，长大了那是脸皮厚！
“顾小奈你真是能耐了，偷偷跑回来这么久就不说了，你跑到这么一个地方来做一个职工……”说了一半的话被顾奈唯唯诺诺的一句‘我是晨姐助理’打断片刻，换来的是哥哥的更加生气。
停在汽车前，顾辞回头戳她的脑袋。
“你大好前程，就愿意把时光浪费在一个助理位置上？”
“顾小奈，苦攻这么多年的专业，你就这样说放弃就放弃了吗。你现在正是积攒工作经验的年纪，过了这个年纪，职场选择你的条件就更加苛刻了。”
“你总嚷嚷着不愿意靠家里，不愿意他们约束你的选择和自由，那你就拿出成绩堵住那些人的嘴。你现在这样不是解决问题，是浪费自己的人生。”
这一套道理顾奈也懂，但她的问题，她的不得自由，是一个得家族重视的男辈也体会不到的束缚。
见她低头在嘟囔，也没听清，顾辞皱眉：“有话大声说，学那唯唯诺诺的做派。”
“……”
本不欲多说的。
然在顾辞身后看了一眼，车流灯阑间，一辆停在街对面的车里下来了一人，只看了眼那侧身关车门的背影，心头顿时就知道这人是谁。
那以往不愿说的，顾奈突然就不想委屈自己了。
顾奈正视着眼前的人：“哥，我们不一样的，我是个女孩子。就算我们都是家族联姻名单上的孩子，但你是把人娶进来，而我是嫁出去。”
“家里要求我专业拿得出手，成为妈妈牌局上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们又要求我贤淑大度，将来的另一半爱不爱我不重要，只要顾家没有倒，我的老公就不敢不回家。”
“在娘家，我得是一个对家族有贡献的千金，不能辜负家族给予我的培养和富裕生活。”
“在势均力敌的婆家，我得对丈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太上纲上线。因为是联姻，所以丈夫在外面怎么玩都会说是逢场作戏，而作为世家媳妇的我，逢场作戏是错，不睦妯娌是错，不顾家庭是错，不生孩子也是错，我所有的一言一举都被人盯着。”
“我的出身，样貌，学历，工作，就成为了选择的标准，至于性格好不好，不重要。”
顾辞抿紧了唇，见了她眼眶里的湿润，心下大触。
他真没想过，奈奈心里藏着这么多心事。
也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真正快乐的成年人。
都在伪装着快乐。
顾奈这时咽着声喊了一声哥，顾辞却听不下去了，不想让她继续说。
顾小奈却刹不住了：“我要说！我憋了好多年了！”
顾奈：“你不喜欢可以躲出去，你就是耗到四十岁，仍然是男人的黄金年龄。而我们女生呢，一辈子已经过去一半了，保养得再好，医美做得再勤，在伪装的皮囊下也早没有了青春时追求热烈的心态了，我妈身体不好，我不敢像你这样违背家里，我也不敢回去，回去等着我的就是结婚。”
后面泣不成声说出来的话，再也听不清晰了，顾奈拽着哥哥一只袖子在那崩溃的哭。
顾辞能怎么办，摸上她后脑勺耐着性子哄：“行了，哭能解释问题吗？你这在国内躲躲藏藏的是最笨的办法，时间一到还是叫你回去结婚，你这叫自我诈骗。”
“等回去我找爷爷谈，以后你的婚姻自己做主，还不行？”
话一出，顾奈一擦眼泪，顿时就收声了，转场也是相当得快，这才想起要问他的来意，知道他是路过想进来找卫榕去喝酒的，兜头就损了他一句：“谁像你啊，过生日找一群爷们就能凑合了。人家卫哥有对象，今天过生日肯定有女朋友给过呀！”
生日？
顾辞皱眉：“你说卫榕吗，今天不是他生日，他没有生日。”
“真的假的？卫榕哥怎么可能会没有生日呢？”
好友的事顾辞不欲多说，但想到好友跟路晨元谈恋爱后平和又幸福的状态，他开车离开前还是多提醒了一句：“不是每个人都有被家族和父母支配的苦恼，我们觉得厌弃的，可能就是别人一生缺失的，连一个小小的自身来历，对他来说都是奢侈。”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巴，顾奈琢磨这番话的意思，越琢磨越心惊，急急忙忙地想跑进去打电话，她要跟晨姐说：这蛋糕不能买，这生日不能过！
可是一动腿，就看到了周时宴。
他也不知道会很时候走过来的，就站在顾奈两米外。
穿着深色休闲装的周时宴有点居家老干部的味道，沉稳又内敛，他也不开口，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人，就跟有毛病一样。
顾奈试探地问：“你也是路过的？”
这的确是他过来的路上准备好想说的，想到刚才听到的，周时宴凝望她：“专门过来的，接你吃饭。”
“啊？？？”
“情侣一起吃晚饭是谈恋爱正常的步骤，这个有问题吗。”
顾奈下意识摇头，摇完又觉得重点不是这个。
她想反驳的，但当周时宴牵起了她的手时，顾奈脑子里什么思维都没有了，就只剩下由心底蔓延出来的战栗，呆愣愣地看着两人的手，然后就这么被他牵着过了马路。
后来，周时宴带她去吃了晚饭，是她在剧组经常馋得流口水的那家餐厅。
吃完晚饭，周时宴买了奶茶，带她又去看了一场电影。
在回家的路上，顾奈终于回魂了，然后脸就是爆红：“你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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