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嫄看出柳夫人眼中的犹豫，不由得有些心塞。
渣男不赶紧扔掉，要留着过年吗？
她咳嗽两下，不动声色地劝道：“即便他当年救过你一命，对母亲有恩情，但这些年大恩已经报了，母亲招他做女婿，为他生儿育女，满府的产业钱财都给了他，外公还拼尽全力给他铺平道路，让他能考中状元，进朝为官。”
“当年杨家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尽数都给了他，柳致堂养尊处优二十年，吃杨家的，住杨家的，花杨家的银子，用杨家的钱养小妾，便宜已经占够了，即便有再大的恩情也早还清了。”
柳夫人听了这些，心中有所动容，但仍拿不定主意。
柳若嫄进一步火上浇油，“柳空暮只有这一天的机会，母亲如果再犹豫，他就要被卖到宸安国去！不过我倒觉得，与其被柳致堂厌弃，还不如被卖掉，说不定后半辈子有个活路。”
“母亲把他救回来，再过几个月雪慕颜母凭子贵，柳空暮恐怕连小命都难保，就他那个废物脑子，能算计过雪慕颜？柳致堂不肯雪慕颜赶出柳府，那么过不了多久，别说是柳空暮保不住，就连母亲也不会活得太久，整个柳府势必会落在渣男贱女手里。母亲要想清楚了，到底儿子重要，还是柳致堂和他的小妾重要！”
柳若嫄不紧不慢的坐着喝茶，她今天非要逼柳夫人做出选择不可。
要么救柳空暮，要么留着柳致堂在府中继续作威作福。
柳若嫄跟柳夫人的感情也没有多深，但是她见不得柳致堂和雪慕颜得意，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
柳致堂的为人行径，实在让她忍无可忍！
她自认没有对不起柳致堂，但那个渣爹屡次为难她，居然跟战家商议好了，要把她嫁去当小妾。
趁她不在府中，连战家的彩礼都收了！
真行啊！
既然柳致堂一门心思把她往火坑里推，她也能断了他的活路！
柳夫人听得心惊肉跳，既忐忑又慌乱，两只手紧攥在一起，身上微微颤抖。
柳若嫄说的话不无道理。
今早她已经求过柳致堂救儿子，但那个男人心中只有雪姨娘，根本不关心儿子的死活！
“若嫄，你先救了你弟弟，这件事儿容我再想一想。”柳夫人幽叹一声，觉得既绝望又忧心。
两个月后，雪姨娘如果真生下一个儿子，她所有的担忧恐怕就会变成真的。
但是她毕竟跟柳致堂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他曾经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时候突然对柳致堂翻脸无情，把他和雪慕颜赶出府去，柳夫人自认没有那么心硬，一时之间无法做到。
柳若嫄心知肚明，不能把柳夫人逼得太紧。
柳夫人当年出身豪门大家，外表看上去强势厉害，但实际上既没主意，又容易心软，所以才被渣男拿捏得死死的。
想让柳夫人做出抉择，看来还得给她下一剂猛药才行。
“母亲放心吧，既然我决定了，就肯定能把柳空暮救回来。不过他在勾栏院待了这么多天，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儿，能不能保全自己，这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说罢，柳若嫄找来了阿偃，让他去崔府找崔翩然，然后请崔大人出面，派刑部的人去一趟勾栏院。
柳空暮是被人绑架卖到勾栏院的，好歹也要让刑部去查一查。
她肯花一万两银子把柳空暮赎回来，但也不能让绑架犯尽得好处，逍遥法外！
……
皇宫内，御书房中。
孟庆夺穿了一身麻布囚衣，面容枯槁，蒙头垢面扑跪在地上。
几天的工夫，他的头发已经半白，脸色乌青，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太上皇和新皇并排坐在龙椅上，旁边的椅子坐着鹿邪和轻舞。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一片，香炉中飘出袅袅的青烟，安静得落针可闻。
在御书房屋顶的大梁上，一条银白色的巨蛇盘成一团，正慵懒地闭着眼睛打瞌睡。
蛇老大离开柳若嫄的空间，这几天一直在皇宫中闲逛，天气渐渐变冷，它觉得浑身困乏，想找个地方冬眠。
恰巧御书房十分僻静温暖，蛇老大趁人不注意，爬上屋顶大梁，打算在梁上做个窝，好好冬眠睡觉。
这时蛇老大听见有人开口说道：“孟庆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有点吵啊！
让不让蛇睡觉了？
蛇老大有些不悦，微微睁开一双蛇眼，伸着三角蛇头，向梁下探视过去。
跪在地上的孟庆夺缓缓抬起头，看见龙椅上坐的太上皇和新皇云司业，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心情沉痛又悲伤。
只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能坐上那个宝座！
孟家和云氏皇族相争，偏偏让云司业捡个大便宜，实在可惜！
“成王败寇，老夫没什么好说的。”孟庆夺嘶哑着声音回答。
太上皇双眸微垂，淡淡说道：“你心里肯定不服气，孟氏家族百年辉煌，一夜之间倾覆，你恐怕自己都想不通这一点吧。”
孟庆夺蹙了蹙眉头，紧紧抿住唇角，沉默不语。
他的确没有想到，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手中有兵权，朝中有人脉，最后竟百密一疏，功亏一篑！
“孟庆夺，好歹你以前是朕的丞相，又是国舅爷，跟云氏皇族连着姻亲，朕不妨跟你推心置腹谈一谈，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太上皇站起身来，双手背后，慢慢踱步走到孟庆夺跟前。
太上皇睨视着他，“孟氏家族之所以覆灭，是因为你们过于自信，也太轻敌了，你们以为朕是昏君，以为云氏皇族弱得不堪一击？其实朕早已在二十年前就做好了准备。”
二十年前？
孟庆夺猛的一震，抬头看向太上皇，眼神中透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一样。
皇帝……不是沉迷炼丹的昏君吗？
庸碌无能，胆小懦弱，后宫被皇后掌控，朝中大小事都由左右丞相把持。
孟庆夺眼中露出一抹迷茫疑惑的神色，被太上皇收入眼底。
太上皇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嘲弄，“想不到吧，朕早在二十年前，就跟宸安国和北滕国有密切联系，所以孟氏家族必败无疑！”
那晚孟家军围困京城，宸安国和北滕国派出精兵，跟定云国联盟，一举消灭十万孟家军精锐！
联军势如破竹，孟家军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太上皇微微转头，目光瞥向坐在旁边的鹿邪和轻舞，继续说道：“朕早就知道，这场对决，你们孟家必定会失败。来人，传旨下去，孟氏全族在三日之后处死，无论男女，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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