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刘小亮叹口气道，“神仙和凡人都一样，要办事哪有不找关系的。尤其是在这凡间，我们神仙的关系可不顶你们凡人的关系管用。”
“嗯？”包小松皱起了眉头，一脸问号。
只听刘小亮继续说道：“你们想想，你们凡人在这人间又是亲戚又是朋友的，关系网络四通八达不说，还相互都会照应提携，最起码要相互给个面子。而我这靠了神仙关系进的公司，公司领导谁知道我有神仙靠山呢？就算我告诉他们他们也不相信啊！还不是拿我当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而那些靠了凡间的人际关系进来的，领导都会另眼相看的。唉！你们凡人啊！”刘小亮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平日里不拿神仙当神仙，遇到事情的时候才着急拜佛，那佛能管你们嘛。”
包小松听了，觉得道理是有的，但是作为凡人绝不能给凡人丢脸，被神仙给占了上风去，于是争辩说道：“你们神仙都修炼千年万年了，心胸宽广得很，怎么会跟我们凡人计较这些个。再说了，全国这各大寺庙香火那么旺，平日里你们也没少受我们的供奉，怎么能拿钱不办事，还背后嚼人舌根呢，这可不是神仙该有的风度了。”
却没想到这水行使者破罐破摔，皱着眉头说道：“我都要被你们这些凡人折磨死了，还要啥风度，”刘小亮见了大龙和包小松两人疑惑的眼神，又道，“我本来想吧，还挺走运，正好顶了广目天王的缺儿，找到了稳定的工作，不说能够逍遥快活地在凡间度过这一生，总能图个安安稳稳吧，没想到——竟是噩梦的开始！我可知道这广目天王为啥忙不迭地回天界，不肯在这凡间历练了。”
“为啥？”大龙和包小松同时异口同声问道。
刘小亮却不急着回答，而是低下头，冲着大龙和包小松胡撸胡撸脑袋，忧伤地说道：“你们看，我这头发，已经不剩几根了。这凡间也没有灵芝，没有仙草，我只能是天天枸杞配人参，但还是逃不过英年早秃的命运。”
包小松看着刘小亮那头发稀疏的脑门儿，心里憋着笑，表面上却带着几分同情看着他，安慰道：“你这不算啥，比我们报社的马主编强多了。”
刘小亮却不理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自从我来到这个公司，就没有正点下过班。你要说真有那么多事儿，我也就认了。关键是并没有，每天一到下班时间，公司领导就像集体忘记了时间一样，没一个走的。大领导不走，小领导就跟着加班，我们这些普通员工自然也是没一个敢走。一个个坐在工位上磨洋工，也不知道大家都在干点啥。有几次我按点下班了，还被领导叫去谈话，说我工作不饱和，工作态度有问题，真TMD的扯淡！”刘小亮说到这里，忍不住骂了出来。
包小松微微点了点头，心想：这么说来，我这个到点就下班的社长，可是当真不错。
刘小亮继续道：“我这是在凡间没有法力，不然肯定唤了四值功曹过来，天天跟着公司领导，一到下班时间就在他们耳朵边上敲锣。”刘小亮皱着眉头，又深深吸了一口烟。“你别看这些领导下班没概念，上班时间掐的可准呢，天天公司门口迎接你，迟到一分钟就要扣钱。迟到要扣钱，加班却没有半分加班费。成天就和我们说什么国企转型，要发挥内驱动力，要学习狼性文化，要自我提升，要发扬奉献精神。我呸！玉皇大帝还知道跟我聊神级，聊香火呢，不给香火，不给晋升神级，谁TMAD的干活！”刘小亮一急，脏话又骂了出来，“你们凡人就是骗子！”说着，一脸的气愤和委屈。
这话，倒是说的包小松哑口无言了，她一时也实在想不出怎么为自己这些凡人同胞辩解了，只得说道：“虽然会加班，不过国企工作胜在稳定，工作内容也比较清闲。”
“清闲？！”只见刘小亮蓦地抬起脸来看着包小松，那脸上的表情仿佛要吃人一样，包小松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大龙见状，忙替包小松解围说道：“你们坐办公室里的，总算是比我们这些送外卖的清闲吧？”
刘小亮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地下，抬起脚来狠狠地又踩又碾，踩得包小松和大龙两个人都龇牙咧嘴的，身上莫名地生疼。
“清闲？我自从来到人间，就不知道清闲两个字怎么写！”刘小亮终于开口说道，“如果所有工作能够正常运转，那说不定确实会比较清闲，但搁不住领导各种作（zuo）呀！”
包小松听到这里，深以为然地使劲点了点头。
只听刘小亮继续说道：“就拿写方案来说，先是云里雾里地给你提一堆需求，主题不明确，方向不清楚，具体要求也说的模棱两可全靠猜，你还不能问，问了他就不耐烦，说你没认真听他讲话，没有领会他的精神和意图——我奶奶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讲清楚，我凭什么知道你想什么！要这样的话，干脆找食脑兽来给你当秘书好了！”
“天下领导一般黑嘛！”包小松咂咂嘴说道。
刘小亮又继续道：“黑不黑的先不管，关键是这策划出不来啊！我写完后，先是小领导提一堆修改意见，我重新查资料重新找方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改了一版；然后中领导又提了一堆修改意见，我再整个儿重新写一遍；以为能交差了吧，最后大领导再提一堆意见，我又得重写——关键是我发现大领导提的这些要求和我自己最初写的那一版没啥大区别。这不是折腾神仙玩儿嘛！”
“唉！”包小松走过去，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刘呀，看来你还是太年轻，还没有经历过多少人生的苦呀。就算领导让咱上刀山、下油锅，咱不是也得去嘛……”包小松一边说着，一边想起被叶韦铭逼着到幽冥欢乐城上刀山下油锅的事儿，同命相连地轻叹一声。
“我凭啥！”刘小亮立刻火了，“他一年给我开多少钱我要这么给他卖命！……”
“就——”包小松吐了一个字，这才斟酌着说道，“有的领导，是很可怕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想到了叶韦铭那阴沉冷酷的眼神，身上不由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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