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戚衍和徐洛渺间维持得有点长，徐洛渺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却感觉刚刚那种感觉非常的奇怪。
她明明跟戚衍不甚熟悉，但是总会抑制不住的难过，或许是戚衍身上偶尔散发出来的孤寂有十足十的感染力，再或许是其他的原因，她说不清楚，想不明白，说清楚想明白了，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徐洛渺有种难掩的委屈，眼眶一热，抿紧唇，迅速扭过头。
徐洛渺的情绪变化很明显，戚衍看见徐洛渺微微红湿润的眼眸，心中仿佛有一处被无声地击中，涌上一阵怜惜感。
戚衍倾身，伸出手，握着徐洛渺一边的肩膀，声音缓缓响起，像秋日落下的一声叹息：“没事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徐洛渺感觉肩上一沉，带着温热，一扭头，撞进戚衍那一双清冷的眸子里。
“你要相信我。”戚衍一顿，微微一笑：“相信你的师父。”
“嗯。”原本徐洛渺还能顾及颜面和场合把眼泪憋回去，但是听见戚衍这句话，看着戚衍那一双带着淡淡暖意的眼睛好一会，微红的双眸蓄满晶莹的泪水，柳眉微皱，抿紧唇。
戚衍伸手轻轻拭去徐洛渺的泪水，动作轻柔到难以形容，看见她眼里的惊讶，指尖一顿：“我去给你倒杯水。”
徐洛渺愣在原地的时候，戚衍已经起身往外走，她目光怔怔然地跟随着戚衍的身影，戚衍的身姿挺拔，清清冷冷，像是立于雪顶的那棵永远长青得不会倒下的松树，熟悉的是，她好像以前也看过这样的身影，陌生的是，并不是同一个人。
戚衍倒了一杯温开水，转身，远远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袭鸦青色长裙的少女，她正在擦眼泪，一点也顾不得哭得有点晕开的眼妆，也没有要补妆的意思，就像一个受了莫大委屈忍不住哭的普通的女孩子。
戚衍像是被钉在原地，挪不开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她好一会，像是看见酒馆里醉意熏然跪着拉着他衣角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绿衣女子，喉咙也变得艰涩，原本想说的话也变得艰难，一直到她的情绪平复下来，小心翼翼地朝他的方向看一眼。
戚衍回过神来，在她旁边坐下，把一杯温开水递给徐洛渺。
徐洛渺接过温开水：“谢谢。”
“没关系。”戚衍微微一笑，带着一点艰涩。
忽然想到无色从幽云幻境里出来时遍体鳞伤的模样，徐洛渺脸色微变：“这个痛感机制，是什么时候修复的？”
戚衍一顿：“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徐洛渺带着一点迟疑：“那无色他…”
戚衍避开徐洛渺的眼神，垂下眸道：“无色他知道。”
“那就好。”徐洛渺没有多想，毕竟他们是朋友的关系，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
果然一牵扯到商业秘密这个东西，所有的事情都只剩下能说和不能说啊，徐洛渺在心里摇摇头。
正好这时候，莫奕拿着头盔盒子走回来，觉察出氛围在他离开后变得僵滞，迅速扫一眼戚衍和徐洛渺的表情，看见徐洛渺有哭过的痕迹，一惊，下意识看向戚衍，见戚衍朝他微不可察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看来是还要找另外的时机说。
“都说什么了？怎么哭了？”莫奕走过去，把盒子放下，在徐洛渺和戚衍面前坐下，看着徐洛渺的脸。
徐洛渺看着莫奕好一会，莫奕的眼里透着淡淡的暖意，她不好意思把心里的话说出口，摇摇头。
见徐洛渺不想说，莫奕也不勉强她，转而道：“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戚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恢复到原本淡然的模样：“钱还没收。”
徐洛渺想调节一下氛围，清了一下嗓子，义正言辞道：“作为徒弟，当然我该孝敬师父，收师父的钱，这怎么能行！”
戚衍轻轻勾唇：“这个钱连你投进来的钱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徐洛渺：“……”
好像暴露了。
徐洛渺眼里划过一点狡黠的笑意：“能把这笔钱打进我游戏里吗？”
徐洛渺要收下这笔赔偿金，那就是实实在在地从幻世这里分走一笔钱，把这笔钱变成游戏里的钱也就是打一串数据的事，虽说按照一比十的比例能进行兑换，但是真要说来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莫奕微微一愣：“你要游戏里的钱做什么？”
徐洛渺挺直腰板，理直气壮：“我缺钱啊。”
“看来在游戏里还是把你养得不够富，不然怎么也学不会趁机敲诈我们一笔。”莫奕被逗笑，连戚衍的眸子里也倏而划过一丝笑意，沉重的心情被缓解。
徐洛渺不满：“我怎么可能敲诈师父！”
莫奕笑骂：“贫。”
戚衍嘴角露出一丝难掩的笑意：“就会抖机灵。”
徐洛渺愣住。
刚刚那是……
戚衍把支票收回：“那就给你打钱吧。”
徐洛渺愣神好一会，把微微颤抖的手背到身后，垂下眼眸：“谢谢师父。”
……
【系统消息】：皇城禁军统领[渺渺空弦音]上线。
上线的时候，渺渺空弦音在渺无音色里。
接连不断的系统提示在耳边响起，渺渺空弦音愣神好一会，看向金钱栏上不断跳动飙升至百万计的金额，目光微晃。
离开幻世的时候，渺渺空弦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太多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唯一清晰的是只想赶快离开幻世。
回到游戏，从幻世离开后一直当机的大脑似乎在一瞬间恢复思考能力，无数细枝末节涌进脑海。
花渡还是熟悉的花渡，明明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变化，明明一切都顺如预期的发展，可是现在的渺渺空弦音大脑却是一片混沌不堪。
正是因为曾经注意到“剑落惊心”和“莫雨”的相似之处，却没有仔细放在心上，所以当以前那些不明缘由的事情被抽丝剥茧，情绪翻涌而上的时候，几乎如海啸般把她淹没！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在告诉她——
“剑落惊心”和“莫雨”，“剑落惊心”和“戚衍”，“莫奕”和“戚衍”——
竟然是同一个人！
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然而，每当想要否认的时候，大脑却开始不断的播放着她和剑落惊心还有莫雨相处的一幕幕。
剑落惊心好饮茶，尤其喜欢君山银针；而在紫藤仙境中，莫雨却随身携带着君山银针；再往前——在她当上首席大弟子后性情发生变化的剑落惊心，形迹缥缈，避开和她接触的莫雨，似是而非……
一罐茶可能说明不了什么，但是既然连一罐茶这样的细节都能可见一斑，更别说是行事作风，说话的口吻这种极易察觉的事情。
一开始，或许和她认为的一样，只是一个偶然和巧合，但是一而再再而三，那就是必然和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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