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这种感觉很快就缓和了过来，
起码身体没受伤，精神上虽然有点儿受到冲击，但也问题不大。
厌摩有些感激地看了少女一眼，
多亏了她自己才能够安然无恙，不然的话那横波被防御了都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要是没有少女的光芒保护，那么落到身上后果可真的是不堪设想了。
不过，厌摩看向少女，少女却没有看向厌摩。
她只是在挥出光芒的时候扫了厌摩一眼，之后的目光一直都在注视着黑泥的方向。
在黑泥身上出现裂缝的时候，到后面黑泥彻底的破碎，
少女的瞳孔之中终于第一次起了一点儿变化，
如同在倒映着月亮的湖水里面丢下了一颗石子一样，那平静的水中之月被打乱了。
但，这也只有一瞬，
很快，少女的眼神就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轰！
一声巨响，
厌摩收回自己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那是原先黑泥所在的地方，现在已经不见那遮天蔽日的黑泥的存在了，
但是取而代之的，是从黑泥中破茧而出的存在。
厌摩集中精力，全神贯注地凝视着，
但是奇怪的是，自己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那存在的样貌，
就像是一层薄纱一样遮着他的视线。
这种感觉他在不久之前才经历过，
那个时候看向躺在棺椁之中的少女之时，也是这种情况，
看不清真伪与面貌。
不过这一次给厌摩的感官虽然类似，可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如果把少女那个时候比作不给看，那么这个时候厌摩的感觉就是——看不到。
就好像不是那个存在本身不给厌摩看到，而是祂本身就无法被看到一样。
“嘶～”
这个时候，厌摩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眼中不知为何传来一股剧痛，整个世界再一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就连少女那耀眼的白发，也无法看见了。
除了黑暗，就只剩下黑暗。
这不是因为外界的什么东西带来的刺激，而是仿佛被什么事物强行剥夺了视野一样。
“不可视……”
“不可闻……”
“不可存在……”
少女平静而动听的嗓音在只剩下一片黑暗的厌摩耳中响起。
他的眼中流过一股乱意，剧痛渐渐消失了，可，还是无法视物。
“我暂时封闭了你的视觉，以免你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给自己带来麻烦。”
一只柔软的手按在了厌摩的头上，
这让他的身心都有一种被治愈了的感觉。
说出来有些难为情，但简直就像是小时候躺在母亲的怀抱里面一样。
不过这种感觉持续了一会儿，少女就移开了手，
只剩下那股暖意久久没有散去。
“再一次见面，实在是让人不快。”
“邪道。”
厌摩听见少女不带有感情的嗓音淡淡地说着，
“……”
之后，那从黑泥之中出来的存在好似也说了一些什么。
但是，厌摩听不见，
就算偶尔流进耳朵里面一两个音符，也只是无法理解的言语。
“发生了什么？”
“亚诺召唤的，到底是一个什么玩意儿？”
厌摩百爪挠心，可不能看就是不能看，他也没有办法。
谁让他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呢？
——
另一边，
露娜来到了圣堂之门前，
她望着周围的黑暗，有些迷茫地看向身边的人。
“这里是哪？”
“圣堂前。”
露娜眼睛一颤，
圣堂之门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那把钥匙，终究还是打开了这把锁。”
她想起自己之前见到的血液，喃喃道。
“走吧，一切答案都在前方。”
她身旁的人面无表情，金色的眸子被黑色的长发遮住了些许，看上去更加冷淡了。
“等等，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露娜没有迈出脚步，而是转头看向对方，道。
她的眼睛，即使是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那一张没有神情的漂亮脸蛋。
其中没有丝毫的情感，简直就像是一块冰块一样。
但是，这也丝毫没有掩盖住她的美丽。
“说。”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露娜说道，“你知道了我的名字，但是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闻言，对方的金色眸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宵。”
“宵……吗？”
露娜点点头，“我记住了。”
“既然记住了，那就走吧。”
宵不再言语，走向了圣堂之门内，
那里面敞开着泄露出来的黑暗，简直让人感到恶心。
这种东西，只是令人厌恶的赝品。
黑暗，并不仅仅只是让人感到恐惧。
“好的。”
露娜露出一个有些开心地浅笑，跟上了宵。
宵瞥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开心。
只是知道了一个名字而已，并不值得喜悦。
——
在二人离开后，
黑暗之中，又显露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她看着宵和露娜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柔柔的微笑。
“这下子，所有的主要演员在此就齐聚一堂了。”
“该开始了，这终章。”
列蒂西雅喃喃着，握紧了手中的剑跟上了二人。
她的脚步无比轻快，一点儿也看不出曾经残疾的影子。
“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莉娜……”
“克赛西莉……”
在进入圣堂之门前，列蒂西雅抬头看了一眼上方，
她的目光仿佛穿越了那无尽的黑暗与水面，看到了站在岸边的克赛西莉与远方的莉娜。
然后，收回目光，她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圣堂之门中。
之后，这里很长一段时间都再没有声响了。
莉迪娅躺在黑暗的一角，手指动弹了几下，就没有了动静。
——
克赛西莉眯着眼睛，
清风吹在她的脸上，带着好闻的味道。
她看向湖面，里面一片清澈湛蓝。
但是她知道，底下早已化作一片黑暗。
这是早就已经计算好了的。
“殿下，您真的是算无遗漏呢。”
“一切，果然在一开始就按照您的安排在进行。”
克赛西莉喃喃着。
她坐到列蒂西雅原本坐着的那把椅子上，将头枕在扶手之上。
这上面，仿佛可以闻到列蒂西雅残留下来的淡淡清香，仿佛可以感受到她的些许温度。
一时之间，克赛西莉有些痴了。
清风再次吹来，吹动了她那褶皱的裙角。
天空一片橙黄，太阳即将下山了。
但是夜晚，想必也有繁星与月，点亮着这个世界吧。
王都的所有事件，都要在这一个夜晚来临之前落幕了。
这一段时间，既短暂，又漫长。
对于克赛西莉来说，这么多大事件之中她能够记住的并不多。
只有一道淡淡的影子，深深地刻在心间，
——再难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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