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禁面露难色。
明明知道对方是在诡辩,混淆黑白,但却无可奈何。
特马的,就很气。
但此时,孟静的脸色却恢复如常。
“公孙兄。”
“汝之道理看似有理,实则荒谬。”
孟静一脸认真的说道:“所谓白马非马一说,听起来无懈可击,但世间有许多不变的事实,并不会因一场辩论的胜负而改变。”
“在下才疏学浅未能辩倒公孙兄。”
“可即便公孙兄再如何言之凿凿地说白马非马。”
“可白马是马,依旧不会改变。”
孟静开口,面色郑重。
他承认自己在辩才上不如公孙异,但却不承认白马非马这一谬论。
简而言之。
我输了,但我的道理没输。
而伴随声音落下。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认同孟静的话。
诡辩终究是诡辩,天地大道不会因为一场诡辩的胜负而发生改变。
“孟兄的嘴是真硬啊。”闻言,公孙异却是不恼,淡淡说道:“但汝可知道,有位圣人亦赞同我刚才所说的白马非马之论。”
“圣人?”
孟静眉头顿时紧蹙。
“公孙兄莫要再强词夺理,哪位圣人会赞同白马非马之言?”
他乃是亚圣世家百年一遇的天才。
自幼诵读诗书,圣人典籍、文章了然于胸,年仅二十,就已经达到儒道八品,昨日更是借苏圣之势,突破到儒道七品。
而在他的印象当中。
圣人从未说过白马非马这样的谬论。
不只是他。
在场众人也无一人听闻过。
于是乎,众人目光都落在公孙异的身上,甚至有人直接开口道。
“圣人岂会赞同此等谬论?”
“论狡言善辩,吾等不如你,可这圣人之语,却非你所能诋毁。”
一道道声音响起。
皆不相信圣人赞同白马非马之谬论。
看到这一幕。
公孙异佯装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
“唉,身为读书人,却不知圣人典故,也罢,今日吾便再来教你们一遭。”
“千载之前,列国纷争,天下尚未凝一之时,楚王外出打猎,丢失一把宝弓,他的随从要去找,楚王却说‘楚人失之,楚人得之,何必去找?’,可有此事?”
公孙异开口,目光看向孟静,
“有。”
孟静点头答道。
对方刚开口。
他便知道这篇典故出自何处。
只是这跟白马非马有何关联?
“敢问孟兄,文圣得知此事之后,他是如何回答的?”
公孙异开口询问。
“文圣以为,楚王所讲表现了胸怀广大,但还不够。”
“既然不在乎弓之得失,也就不必区分什么楚人、齐人、秦人,只需说‘人失之,人得之’即可,不必单指楚人。”
孟静出声解释。
楚弓楚得,限制于一地之内。
人失之,人得之。
心怀天下万民,这份心胸绝非常人所能企及,不受一地一国之限制。
而公孙异听到他的话,面色瞬间一正。
“孟兄。”
“这不就是证据吗?”
“若楚人和人没有区别,文圣又何必去纠正楚王呢?”
“显然,闻声是认为楚人与人是不同的意思,这才出言纠正楚王,而文圣认为的楚人非人,与我所言的白马非马正好不谋而合。”
公孙异朗声说道。
声音瞬间响彻整个太学院门口。
一刹那。
孟静额头冷汗直流。
周围众人听到他这番话,面色顿时难看至极,但却无法反驳。
毕竟文圣都说楚人非人了。
要是再嘴硬的反驳白马非马,那便是质疑文圣之言。
“孟兄,还有在场诸位。”
“吾再问尔等,白马非马对否?”
公孙异扯着嗓子喊道。
然而,声音落下,孟静和在场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面前得意洋洋。
没办法,道理上说不过别人,若是动手或胡搅蛮缠,无疑是落了下乘。
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能动嘴尽量不动手,否则岂不是成了不讲道理的匹夫,从今往后,还有谁还敢跟你辩论道理?
但就在此时。
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对,但也对。”
刹那间,众人齐齐循声看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
“苏夫子!是苏夫子!”
“苏夫子来了!”
看到来人,学子们满脸兴奋之色。
刚才还在争辩的公孙异和孟静两人,此时目光也落在苏长歌身上。
只是看到他这年轻俊逸的模样,虽然早知道苏圣年轻,可心中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怪异,毕竟同样的年纪,人家已经是圣贤。
自己呢?
两人心中都涌现出一股挫败感。
但很快便恢复过来。
对方是不世之材,自己天资虽佳,但却远远不如,而且学无长幼,达者为先。
更何况,他们这次过来就是为请教对方,没必要因此而自卑挫败。
随即,孟静率先开口说道。
“不才孟静见过苏圣。”
“不才公孙异,见过苏圣。”
说完之后,公孙异出声问道:“刚才苏圣言在下的白马非马之论,对也不对。”
“敢问是何意?”
声音落下。
众人的目光齐齐汇聚在苏长歌身上。
想知道他对此题有何解。
毕竟对方都已经搬出了圣人典故。
文圣承认楚人非人,那么驳倒白马非马,就等于推翻了文圣之言。
而这,无疑是自掘儒道根基。
只不过,当苏长歌听到公孙异的话时,脸上却是轻松自若。
刚才孟静和公孙异两人的辩论,他在马车内全程都听到,不得不说,公孙异不愧是名家弟子,在玩弄名、实上的确有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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