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敲门砖
雨滴敲打着青砖。
流水从砖缝陷落。
湿凉的春风吹起裙摆。
叶天歌在等待少女的答案，极具耐心。
姜梦瑶微鼓着脸颊盯着少女，虽然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而少女则与掉线了一般无二。
她觉得她大概不会再喜欢春天了。
惊蛰？
她着实被惊得不轻。
良久，她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叫路宛童。”
我不是在问你名字！
算了。
叶天歌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既然决定要做，那就一定要做到底！
不然任务失败了她就没有奖励可以拿了。
“啊……哦……”
少女路宛童这才从惊慌之中回过神。
原来她并没有暴露啊。
她那有些躁动的内心渐渐平缓了下来。
虽然还没完全恢复正常，但也不至于在叶天歌面前失了声。
路宛童便支支吾吾道：“其实我还好，我就是刚才……刚才听说昊月天宗升仙大会考核的不是修为，而是天赋，我就很担心，担心自己会无法通过考核……”
叶天歌点点头。
她经历了两届升仙大会，类似的场面见得太多了。
昊月天宗的考核比较正规，不仅看重修炼天赋，也看重心性。
这是前掌门定下的规矩。
这虽然保证了昊月天宗的纯粹性，却也让昊月天宗错过了许多极具天赋的弟子，复兴之路变得更加漫长。
就现在来看还不算差。
但在原着里，正因为明面上少了可以一锤定音的强者，昊月天宗遭遇了好几次灭门危机，在部分线里连原着中期都没挺到就倒下了。
叶天歌感慨之时，路宛童低着头，不安地扭动手指：“我从沙域一路赶来，跑了整整三个月。为了能赶到这里，家里仅剩的那些灵石也花光了。父亲还在等着我的好消息，我若是不能通过考核，真没脸再回去见他了。”
叶天歌立刻出言安慰。
倒没什么出人意料的技巧。
当着二师妹的面，她也不好意思去摸路宛童的头。
她只是和路宛童分享了一遍昊月天宗的理念。
“你年纪轻轻便突破至筑基期，天赋完全够了。”
“至于心性……”
叶天歌微微一笑：“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因为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能给你答案的人只有你自己。”
“我……”
路宛童微张着嘴。
她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
不疼。
但就是空得难受，急需什么东西来填补一下。
自己吗？
路宛童不说话了。
叶天歌最后那句话便如同青蛇般紧紧地缠绕着她，越缠越紧，紧到她听不见雷声，也听不见雨声。
直到叶天歌将几块灵石塞到她手中，她才忽然清醒。
“不行。”
她下意识就要将灵石推回去，却被叶天歌反制了。
“我看你身上已经没有什么盘缠了，这些灵石就当做我借给你的吧，如果你能顺利通过考核，到时候再还我就好。”
“……”
路宛童怔怔地望着叶天歌。
是借，而不是给。
实际上差别并不大。
但一字之差还是让她意识到叶天歌的不同。
这是在照顾她那有可能存在的尊严吧？
真是个细心的人。
难怪大家总说她是天生圣人。
路宛童苦笑一声。
她不再掩饰自己的表情。
“如果我没能通过考核呢？”她低声问道。
叶天歌如是说：“你的路还很长，几颗下品灵石难不倒你。”
路宛童久久无言。
所幸有姜梦瑶撑起的灵力薄膜在，她们才没有被淋成落汤鸡。
此时，叶天歌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两点集中到手，她已经可以离开了。
“我安慰人果然有一手！”
叶天歌偷偷自夸。
她眯着眼睛，眼角和嘴角的笑意完全藏不住。
(?＞︶＜)?
她并未就这样转身离去。
她说：“有的人做事前会先考虑身边人，有的人做事则完全只顾自己，我不知道哪种更好。但如果你确实很累了，可以试着卸下部分负担，先考虑一下自己。”
路宛童抬头与叶天歌对视。
她只觉得叶天歌的声音很好听。
然后叶天歌冲她招了招手。
“有缘再见。”
再见。
路宛童缓缓抬起手。
她不知道叶天歌是否看见她挥手的动作了。
因为叶天歌已经转过身，一下子闯进了外边瓢泼的大雨中。
这一刻“结界”被打碎了。
雨声重回。
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路宛童看见叶天歌和那个提着篮子的师妹并肩而行。
才走了几步她就取出雨伞。
啪。
雨伞撑过头顶。
两人渐行渐远。
“师姐，不用这么麻烦，我用灵力将雨推开就好。”
“傻，那样就没有意境了！”
“意境？”
“憋说话，用心去感受。”
“哦。”
“……”
意境。
路宛童抬头。
她眼中的世界灰蒙蒙的，雨水如珠串般纷纷滚落。
她伸出手，任雨水敲打手心。
凉飕飕的。
她好像很少像现在这样停下来思考问题。
她想要的是什么？
绝不是只为自己考虑。
否则她就不会走到这里来了。
路宛童轻叹一声。
这时候她要是走了，就没有人能救治父亲了。
为了救一个残废的金丹期修仙者，需要花费能培育出一个化神期修仙者的资源，这未免也太不划算。
只有那些顶级宗门才能如此大气。
但人家凭什么帮她？
除非她能顺利拜入那些大宗门，然后得到重点培养。
只可惜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当时她的父亲只剩下半个月的生命，若不是带头大哥替她父亲续命，她现在已经在守墓了。
所以带头大哥说的对。
“这是一次公平交易。”
她可以不做，并没有人逼迫她。
但……
“勇气就是在这样的纠结之中诞生的吧？”
路宛童喃喃自语。
因为心中有坚持，哪怕害怕痛，依旧会做到底。
路宛童缓缓握紧张开的右手。
被她握在手心的除了雨水，还有叶天歌递给她的下品灵石。
坚硬。
温暖。
路宛童的眼神变坚定。
她感觉到了。
【我抓住了未来！】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不久前她因为对叶天歌的恐惧心生退意。
可在她即将退走时，又是被她视若猛虎的叶天歌将她从动摇中拉了回来。
就像一场梦。
醒来很久之后仍然会颤动。
“希望他们不要食言。”
路宛童将灵石收了起来。
父亲还在带头大哥手中，她要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担心也无用。
不如再想想自己的任务吧。
那几枚灵石就是敲门砖，一旦她通过考核，她就能利用这几枚灵石去和叶天歌打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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