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周胜义伸手去拦，衫子自己又倒回床上。因为脑震荡的关系，眩晕感让他捂着嘴开始干呕。
“就你这样，还是待在医院，别给我添乱！”
“可是那些人……”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看着周哥离开，衫子知道周胜义不是在说大话，因为周哥还有小芸妹子要照顾。
从医院出来，周胜义往家赶，回去的路上买了些菜和两个肉包子。到家时，妹妹已经起床了，正自己转着轮椅往厨房去。
听见开门声，她回头看，露出半边完好的脸。
“哥！你怎么从外头回来的？”
周胜义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我去买菜了，还买了两个肉包子给你。”
“是街口的那家吗？”
“当然，你不是最喜欢那家的包子。”
“嘿嘿，还是哥对我好。”说着脸上露出笑。
周胜义推着妹妹进厨房，帮她倒水洗漱。收拾完两人吃了早饭，才嘱咐妹妹好好在家待着，一会儿他得出去，出门时会锁门，谁敲都别开。
周小芸乖巧的点头，“哥，你放心去吧，我会把菜洗了，等你回来做。”
“嗯。”
周胜义离开家后，直接去了巷子斜对面的那条巷子。虽然家住附近，但这条巷子周胜义却来的很少，因为他不喜欢这。
这里也许是帝都最肮脏最乱，也是最贫困的地方。留在这里的原住户经济情况都不好，只能想着法子的加盖私房，用于出租。因为房屋建造捡漏，还有安全隐患，所以租金非常便宜，三十块就能租一间五六平的屋子一月。有能力搬走的早就搬走了，留下的房子或买或租。
在这条街上最多的是瘾君子，余下的就是娼，男女都有。上到五六十岁的老地痞，下至十多岁的未成年。
白天这些人都不会出来，只有在晚上才能看到一个个如行尸走肉的身影。
这里没有卫生设备，家家户户都用马桶。巷口就有个公测，几百米外就能闻到那冲鼻的味道，走进了更是苍蝇蚊子乱飞。
几个老人拎着马桶过来，这些基本都是这里的老住户。其中几个周胜义也认识，他长得白净一副书生气，笑起来也阳光，很讨这些上了年纪的大妈大婶喜欢。
“哎？钱大妈。”
钱大妈是个身材壮硕的老妇人，六十多的样子，嗓门特别大。
“哟！小周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在家照顾妹子？”周胜义家里的事儿，附近邻里街坊都知道，上了年纪的都对这俩孩子挺同情的。
“大妈跟你打听个事儿。”周胜义把人拉到一旁，公测那边实在太熏人了。
“什么事儿啊？”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赵卫强，外号强子。另一个叫黄立山，外号山子。”
大妈拖长了音调‘哦’了声，“你找他们干嘛，这两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胜义也没瞒着，“您知道我常出门干活儿，家里就我妹一个，这两个畜生翻墙进我家，偷了钱不说还伤了我妹妹。”
钱大妈一脸吃惊，“什么！？他们上你家偷钱还伤了你妹妹？！”
“可不！我不得找那两个混蛋吗！”
钱大妈叹气，“找着人也没用，那两个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那钱啊，我估计你是找不回来了。”
“大妈，您就告诉我他俩住哪儿，就算找不回钱，我也要教训他们出出气！”
大妈往巷子里指，“从这儿往后一直走到底，倒数第二扇门，红色的。”
“他们是租的房子？”
“是啊。”
“那房东是谁？我得打声招呼。”
“打什么招呼啊，那房东早几年就不住这儿了。”
“那好，我这就过去找人，钱大妈谢谢你。”
“谢什么……”想了想又嘱咐了句，“小周啊，你可悠着点儿，家里还有妹子要照顾呢。”
“放心吧，大妈，我知道。”
看着周胜义往巷子里走，钱大妈幽幽的叹了口气。她的一双儿女都搬出去了，把他们老两口留在这。同住帝都，逢年过节都不知道回来看看。哎……要是自己的儿女有小周一半懂事，她和老伴儿也没遗憾了。
周胜义找到了那间有着红色木门的屋子，木门上的红漆斑驳开裂，屋子也十分低矮。
屋子边有扇小窗户，有窗帘挡着，但边上有一道缝隙。周胜义靠近了往里瞧，屋里很昏暗，只能看见床的一部分，床上似乎还躺着人。
他回到门口，左右看看没人。往后退了几步，快速助跑后一脚踹上了木门。
‘碰’的一声，陈旧腐烂的木门被一脚洞穿。门上的铰链直接被踢断，只留下一个摇摇欲坠。
奇怪的是这么大动静，屋里却毫无反应。周胜义随后操起边上的一根木棍，走进黑漆漆的屋子。
屋子不大，一张床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床上隆起似乎是躺着人，还不止一个。
周胜义走过去，用木棍碰碰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他一把拉开窗帘，阳光射进来，照亮了整间屋子。
床上的确躺着两个人，还是两个光溜溜的男人。
周胜义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听过，但亲眼看到还是头一回。他忍着胃部的不适，上手探了探两人的鼻息，还好都有呼吸。应该是吸了粉又一番云雨，这会儿精疲力竭的昏睡过去了。
他嫌恶的移开目光，看到落在床脚边的木匣，正是他家的那个。几步过去捡起，里面空空的，不过好在匣子没摔坏。
当年，火海中妹妹怀里抱着这个匣子，而父母抱着妹妹……
周胜义强行停止了这段痛苦的回忆，抱着匣子走出那个让人作呕的地方。
钱怕是找不回来了……那接下去该怎么办？
周胜义抱着匣子，面色沉重的回了家。他又清点了一遍剩下的钱，总共1752.3。一会儿还得去医院，钱又得花出去一部分。
他想了想，摸出手机，卖了这个的话还能换个三五百的，还有那辆面包车。可卖了这些，那以后该怎么办……
翻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最后选中一个拨了出去。这是个长途，号码前挂着021的区号。
“喂？老板我是小周。”
“呃……我是想问问，能不能预支下一笔钱？”
“不不……我不是那意思。”
“可……什么！为了弄到这些我可是废不少功夫！”
“……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周胜义无力的垂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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