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太脆弱了，真怕把它碰坏了。”西子小声说。
“感觉不到一点儿摩擦力，”中校惊奇地说，“这表面太光滑了。”
“能光滑到什么程度呢？”丁仪问。
他们光顾着水滴，全然忘记了正在找东西的嬴政。
嬴政嘀咕说：“找到硝酸了，现在还差盐酸没找到……”
为了解答丁仪提出的这个问题，西子从航天服的口袋中拿出一架显微镜。
然后，她用镜头接触水滴的表面，从仪器所带的一个小显示屏上，可以看到仍然是光滑的镜面。
“放大倍数是多少？”丁仪问。
“一百倍。”西子指指显微镜显示屏一角的一个数字，同时把放大倍数调到一千倍。
放大后的表面还是光滑的镜面。
“你这东西坏了吧？”中校说。
西子把显微镜从水滴上拿起来，放到自己航天服的面罩上，其他三人凑过来一起看着显示屏，只见被放大一千倍的面罩表面那肉眼看上去与水滴一样光洁的面，在屏幕上变得像乱石滩一样粗糙。
西子又把显微镜重新安放在水滴表面上，显示屏上再次出现了光滑的镜面，与周围没有放大的表面无异。
“把倍数再调大十倍。”丁仪说。
这超出了光学放大的能力，西子进行了一连串的操作，把显微镜由光学模式切换到电子隧道显微模式，现在放大倍数是一万倍。
放大后的表面仍是光滑镜面。
“调到十万倍。”中校说。
他们看到的仍是光滑镜面。
“一百万倍。”
依旧是光滑镜面。
“一千万倍！”
在这个放大倍数下，已经可以看到大分子了，但屏幕上显示的仍是光滑镜面，看不到一点儿粗糙的迹象，其光洁度与周围没有被放大的表面毫无区别。
“再把倍数调大些！”
西子摇摇头，这已经是电子显微镜所能达到的极值了。
人类没有比这个更光滑的物体了……似乎，人类正面对着一种更狂妄的力量显示。
“真有绝对光滑的表面？”西子惊叹道。
“有，”丁仪说，“中子星的表面就几乎绝对光滑。”
“但这东西的质量是正常的！”
丁仪想了一会儿，向周围看看说：“联系一下飞船的电脑吧，确定一下捕获时机械手的夹具夹在什么位置。”
即便是接触面，它也是光滑的。
“接触面的压强有多大？”中校问，很快得到了舰队的回答：约每平方厘米两百公斤。
光洁的表面最易被划伤，而水滴被金属夹具强力接触的表面没有留下任何划痕。
“拿这个敲敲。”
这时，先前未吭声的嬴政，向丁仪递过来一把新固态制作的逃生锤。
除此之外，他手里还拿着一瓶密封的烧杯，而里面的不明黄色液体，令西子感到好奇。
“谢谢，正合我意。”
丁仪很满意地拿起这把逃生锤，因为飞船处于半真空状态，即便是八十多岁的人，也能轻易举起新固态制作的太空逃生锤。
至于太空逃生锤有什么用，在场的谁也说不清楚。
突然，在四人的不经意间，丁仪迅速举起逃生锤，并直接敲击水滴。
一锤砸下去后，水滴看上去还是毫发无损。
接着，丁仪用锤柄的一端指示出被砸的位置，西子立刻用显微镜观察那一点。
一千万的放大倍数下，仍是绝对光滑的镜面。
丁仪颓然地把地质锤扔掉，不再看水滴，低头深思起来，三位军官的目光，还有舰队百万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用这个吧。”嬴政拎出那瓶不明黄色液体。
“这是什么？”
丁仪突然忍俊不禁：“好像是王水。”
“王水？那是什么？”西子疑惑的摇摇头。
对于新时代的人类，“王水”已经变成了古名称，不知道也正常。
嬴政则解释道：“王水是用69%的硝酸和38%的盐酸配置，王水又称王酸、硝基盐酸，是一种腐蚀性非常强、冒黄色雾的液体，它是少数几种能够溶解金的液体之一，它名字正是由于它的腐蚀性之强而来。”
王水一般用在蚀刻工艺和一些检测分析过程中，不过一些金属单质如钽、铱，蜡烛等高级烷烃，有机物中的聚四氟乙烯，硅等物质不受王水腐蚀，而无机盐如硫化亚铂、硫酸钡也不溶于王水。
“难怪你一直在那边鼓弄着什么，原来是在配置王水……哦，给你们三个解释一下，王水极易变质，有点氯气的气味，因此必须现制作现使用。”丁仪乐呵呵的接过那一瓶王水。
而后，丁仪掀开烧杯的盖，便把王水一次性全泼给水滴。
王水在接触水滴的一瞬间，就像是一盆水遇到了一面光滑的镜子，对镜子本身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这中间的过程很快，金黄色的王水围绕在水滴附近，他们顿时有一种短暂的错觉，仿佛这些是这枚大水滴孕育出来的小水滴。
之后……之后没下文了，他们连忙清理现场，并邀请嬴政亲自使用显微镜检测水滴是否光滑。
可惜，答案依旧如此：光滑的镜面。
“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嬴政惊叹道，他从没有见过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光滑物品。
“只能猜了。”丁仪抬头说，“这东西的分子，像仪仗队一样整齐地排列着，同时相互固结，知道这种固结有多牢固吗？分子像被钉子钉死一般，自身振动都消失了。”
“这就是它处于绝对零度的原因！”西子说，她和另外两位军官都明白丁仪的话意味着什么：在普通密度的物质中，原子核的间距是很大的，把它们相互固定死，不比用一套连杆把太阳和八大行星固定成一套静止的桁架容易多少。
“什么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只有一种：强互作用力。”透过面罩可以看到，丁仪的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这……不是等于把弓箭射上月球！”
“他们确实把弓箭射上月球了……圣母的眼泪？嘿嘿……”丁仪发出一阵冷笑，听起来有种令人胆寒的凄厉，三位军官也同样知道这冷笑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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