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的规矩，你们也是要依给别人看的！只不过……私下里就不要那么生分了，本宫从前许是对你们不好……
但是往后本宫定然会将你们视做亲生骨肉，不会允许任何人将你们欺侮了去。”
姜卿言的这番话，让面前的四位孩子都呆滞住了眸光，从前可没有人同他们这般说过，此刻听到时，耳朵都有些发嗡。
像是一切都发生的不可置信。
谢南的喉头生着堵，澄澈的眸光直直的看向姜卿言，明明是孩子中最为坚强的，却在此刻是唯一位眼里泛着泪花的。
姜卿言见状，有些着急的不行，忙蹲下身子，伸手擦着谢南的脸颊，“我的娇娇啊，你这是怎么了？我方才没有说什么重的话吧！”
谢南摇了摇头，看向姜卿言时，撑着笑意，眉头没有那么多的沉冷。
她发自肺腑的感谢姜卿言的那番话。
就算是假意，她也愿意去信。
这宫里，她一直过得算是幸福，可也没有人这般的对她说过，她甚至将自己活得很凶悍霸道，让身旁的人不敢欺侮……
只是谢南觉得自己好是委屈啊！
分明她也只有四岁半。
她不仅要自己活得让人喜欢，还得让人不敢轻慢，甚至要尽力的保护着身边的三人，让他们同自己一般，在宫里能好好的活下去。
谢南知晓他们都是没有娘亲的人。
可是——
这一刻，她像是在姜卿言身上，看到了那股真诚，好像她也有母亲了！
“皇上——”
此时在几人的身后，一声言语响起来。
谢珩落在远处目光忽而明朗，面露笑容的展开眉眼，见姜卿言与崽崽们融融相处的模样，他抬手制止住徐遥礼的通传。
“别打扰他们了。”
徐遥礼颔首应答，同时见谢珩离开时，也跟上前去，眸光不自主的往身后看，看着姜卿言露着那般天真美好的笑容，他的心头一颤。
这是多少年前的她，才拥有的模样。
他犹记得——
在许多年里，那个独坐高位的女人都郁闷不快，只是偶尔坐在他的面前，会露出幼时的轻松自在。
她像是能在那刻卸下很多的国事，只是以家人的身份与他相见。
徐遥礼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初入宫时，在宫宴上看见那长相冷漠的女君，端正不阿的坐在高位上，凤眸微凝，明明年纪不大，但是言语让人发寒。
她的面色从容不动，清净的像是庙宇里供奉的观音，当真如同泥塑般高贵，姜卿言见了他，只是淡淡道：“你便是许家延年？”
像是傲慢，又自带不屑。
徐遥礼那时怔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耳边却听到她那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来，低沉可怕，“抬起脸来，让孤瞧瞧你……”
那时的他缓缓抬高脸庞，最终看见女人眼里饶是一副惺忪，像是提不起半分的兴致，只是她的话语，却让在场众人都甚是满意。
以为她对他生了意思。
“瞧着……确实是长了张标致的脸庞！”
“你同朕出去散散心吧！”
“免得你待在这里，太过于拘束，扰了旁人的兴。”
姜卿言缓缓的从堂上走下，兀自绕过他的身边，眸光都没有带着看他一眼，见他迟迟没有跟上来，甚是不耐烦的开口。
“还跪着做什么？莫不是要孤来扶你不成？”
徐遥礼吓得脸色苍白，连忙站起身来，跟上前去。
两人前后隔开一段距离，路上没有任何的言语，直到来至四下无人的偏院，姜卿言忽而转过脸庞，不同于方才殿前的冷肃，她微微笑着，像是忍了许久。
“你真的好拘束啊！”
姜卿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徐遥礼眸子轻颤，忽地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
姜卿言放声朗笑起来，那声音宛如山间百灵鸟，清脆绕耳，与平常人间的小姑娘没有什么两样。
她张扬可爱，一点都没有君主的架子。
但是徐遥礼脑袋压得很低，不敢说话。
“起来！”
“这——”
“我让你起来。”
姜卿言见徐遥礼依旧拘着，便伸手拉起徐遥礼，发现徐遥礼的胳膊直打颤，没有忍住的又打趣起来。
“你方才跳的那段《入阵曲》，明明是那么的高傲果敢！此时……怎么就变得这般怕了。是我长得像个罗刹不成？”
徐遥礼听见姜卿言那佯装嗔怪的声音，发颤的睫羽向上翻，凝出些微的视线看向姜卿言，见女人正冲着他温和的笑。
他的唇角也不自觉的被鼓舞，声音很低的道：“不……女君长得不只不像罗刹，甚至有些像天仙！宛如瑶池之主一般。”
“你不需要这般的怕我！方才在殿上……我只是为了做给父亲和臣子们看的，我不想成亲……”
“为何？”
徐遥礼支吾的开口，声音压得很是虚弱。
“父亲想要我娶你，可是我并不喜欢这种被人捆绑的姻亲，它有关朝政、有关家族，并不纯粹，我要的男子，那得是与我相见倾心的，阿年……显然你并不是！”
姜卿言直言不讳，也不怕伤到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男孩，她伸手摸向徐遥礼冷冰冰的脸庞，微笑着。
“不是你不好！只是……我还没有寻到那个让我动心的男子。”
“这——”
徐遥礼知晓他出生那日，就是要等着被献上给“女君”的。
此时的他，有些举足无措。
“是不是阿年做错了什么？”
“没有，我只是怕你受委屈罢了！这宫里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好，它也只是四四方方的角落，看到的也只是四四方方的天空，不及外面来的自由。”
姜卿言知晓等她再年长一岁，她就可以上战场了，那时的她更不会眷恋这般无趣的宫闱，她要的是能驰骋天地，能跨马扬鞭……
她要的是看见同样喜欢恣情天地的男人。
那并不是眼前的许延年。
姜卿言见面前的小少年耷拉着脸庞，眉头蹙得紧，像是很委屈，一双红红的眸子显然随时都能落出水花来。
她忽地着急安抚道：“阿年这般的好……长得好看，又擅长音律舞艺，未来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想要疼你的！我的阿年，会成为《入阵曲》里那九天盘旋的凤凰，是不应该拘泥于这后宫的生活啊！”
而且我比你年长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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